清九不是被吓晕的。
那么多高阶道士围在门前,她只有两条路:一,被打一顿,然后抓起来。二,装晕,然后被抓起来。
反正都是要被抓起来的,少挨揍自然是上选。
此刻,清九被关在漆黑狭窄的锁龙井底,井水已漫过胸口,靠着冰冷阴湿的井壁,听着井水拍壁的回声,哀吾生之多艰。
连唢呐也被收走了。
她失策了。
玄天赐其人虽然张扬跋扈,被整个宗门惯坏了,又时常一张臭脸,张嘴不饶人,但她清楚他心地不坏,更绝非草菅人命之辈。
即便他头顶着99%的杀心和-99%的好感度。
可他十年前对自己便已经是这个数值了啊。
若真是对自己恨入骨髓,那时他的五雷诀炸的便不该是芥子袋,而是自己的脑袋了。
自己尚且这般处境,晏七剑那边自不消说,说不准已经被严刑拷打了。
得想法子出去。
她怕黑,她不要当男人,不要当男鬼,也不想欠晏七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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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七剑酒醒。屋子里围了乌泱泱的一群蓝袍布衣道士,玄天赐抱着手臂,倚着紫檀桌案,见人醒了,使了眼色让其余人出去。
屋子里堆满了各种书册法器和五光十色的小玩意儿,却空荡荡的,静得听得见香灰熄灭。
“来之前,我卜了一卦。”
聒噪的人难得的沉默,声音在喉头哽咽了许久。
“或者说,每一次见你之前,我都会卜一卦……从十年前起。”
“卦象上说,今日宜见你。我便出门。卦象上说,今日不宜,我便卜到他宜,再出门。”
他停了会儿,又继续道:
“小九,十年了。”
“我们十年没有这样单独相处过了。”
“你知道我这十年的禁闭是怎样熬过来的么。”
“是靠,恨你度过的。”
“我恨你对我说那样的话,恨你只说一句那样的话,恨你不再多说一句那样的话。恨你对每个人,都说一句那样的话。”
“好恨你,恨知道你的消息要从别人那里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