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连滚带爬地挣扎着站起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听…听见没有…啊…要你们干什么吃的…连楚大人的安危都保护不了…每个月的赏银都白拿了…”
他慌张的语无伦次,胡乱下着命令,全然没有注意到眼前的情形:“还愣着干什么…快散开啊…没听到吗…背靠背…三…三人一组…看…看好…那片芦苇荡…”
衙役们见勘验使无恙,这才找回一点主心骨,强撑着内心的恐惧,依言背靠背散开,三人成伍,将楚潇潇和李怀围在中间。
十几双眼睛四下张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水火棍,最前面的人忍不住吞咽着唾沫,每一个人都胆战心惊。
“这样是没有用的,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配有弓弩,我们站在这里,四周又没有掩体的保护,摆明了就是活靶子…”
楚潇潇一边组织衙役们有序后撤,一边小声和李怀沟通情况。
“那…那我们怎么办?”李怀吓得脸色惨白,目光躲闪,嘴唇不住地哆嗦着,身体还紧紧地靠在楚潇潇身后,说话间都带着哭腔。
“衙门里的弟兄们就这十几个人,十几根水火棍,朝廷也不曾给我们配备弓弩甲胄等一应之物,实在是难以抵挡啊…您赶紧拿个主意啊…我们总不能在这里等死吧!”
他身为一县之父母官,此刻只剩下恐惧,脑子里一团浆糊,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而那些衙役们恐惧更甚,平日里他们只是维持一方治安,管理税收,遇到的最大案件也无外乎解决家长里短,邻里纷争,婆媳矛盾,即便有命案,也不过是结怨已久,尚且有迹可循。
可如今眼前这个案件,死了这么多人不说,还尽数化作了皑皑白骨,尸骸残缺不全,现在又出现了鬼魅一般的杀手,让这些在公门混口饭吃的汉子腿肚子直发软。
手中的水火棍,在这些杀手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别说抵挡强弓劲驽射出的羽箭,就是真的对上敌人,就他们这三脚猫的功夫,和手里握着根烧火棍没有什么区别。
“所有人保持阵型,慢慢向后退,撤到那片杂草旁边…”
楚潇潇向四周看了一圈,正好发现在身后大约不到五十步的地方,有一大片杂草堆,“只要我们撤到那里,对面的弓箭弩矢便失去了作用。”
“快,快听楚大人的,撤,后撤…”李怀躲在楚潇潇身后,振臂一挥,声音压到只有周围几个人能听到。
一行人缓缓后撤,李怀后背已被冷汗浸透,眼睛胡乱转着,也不知道该关注哪个方向。
“楚大人,这些…这些人究竟是哪路煞星,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行刺朝廷命官,他…他们难道要造反不成?”
李怀六神无主,官袍包裹的身躯一直颤抖。
“他们的目标是我…”楚潇潇皱着眉头,声音一凛,视线自始至终没有离开那片芦苇丛,握着“天驼尸刀”的手指关节都已经退去了血色。
“刚刚那几支箭,支支都是要害,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分明就是冲我来的…造反?他们还没有那个胆量,不过只是想要我的命,让这个案子无从查下去罢了…”
楚潇潇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父亲楚雄的死因尚未查明,龟兹断肠草还未溯源,殓房里那几截断骨还躺在冰冷的验尸台上,而这一切,极有可能随着自己一起长眠地下。
“那…那我们赶紧派人求援啊,调集金吾卫前来…”
“来不及了…李大人…”楚潇潇的目光骤然一凝,芦苇丛边有轻微的晃动,还有一抹黑影在其中移动,“对方一击不中,不会给我们喘息的机会…现在听我口令…”
她深吸一口气,将“尸刀”横在胸前,“大家不要惊慌,一旦有人现身,第一组顶住正面,左右两组侧翼包夹,上去缠住他们,且战且退,大刘和小五趁乱骑马回城,调金吾卫前来救援…”
李怀刚想点头,嘴巴还没张开,只见芦苇丛中瞬间窜出几道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