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每说一个名字,每念一条罪状,那些被点到名的官员,身体便会不受控制地颤抖一下。
等到最后一个名字说完。
大殿里除了皇帝本人,所有人的后背都已经被冷汗彻底浸透。
他们不明白。
皇帝为什么要如此精准地揭开他们这些早已结痂伤疤?
是羞辱?还是敲打?
“朕,把你们找来。”朱由检终于说到了正题。
他坐直了身体,十指交叉轻轻放在御案上那本蓝色封皮的书上,目光平静地扫过他们每一个人那张惊惧交加的脸。
“是想问你们一个问题。”
“你们都是我大明曾经的法司官员,饱读律法精研科条。你们,告诉朕——”
他顿了顿,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探究的意味。
“何为,国法?”
这个问题一出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为国法?
这个问题太大,也太突然,它像是一座无形的山轰然压下。
他们都是精研律法之人,这个问题本该是他们的立身之本。
若是在国子监的讲堂上,在刑部的大堂里,他们可以引经据典,从《唐律疏议》讲到《大明律集解附例》,洋洋洒洒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但是,此刻此地。
在这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文治的文华殿里,面对着这位刚刚用最不合法的手段,掀翻了半个京城官场的年轻天子。
这个问题就变得无比的尖锐和危险。
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刀横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没有人敢开口。
大殿里静得可怕,连尘埃飞舞的声音仿佛都能听见。
皇帝也不催。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眼神依旧平静如水,但王纪却从那平静的水面之下,感受到了一股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