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倒不是吕公着故意危言耸听。
官家道:“朕对漕运之事不甚了了!”
“只知本朝漕运素来淮汴之粟由江南入淮水,经汴水入京;陕西之粟由三门峡附近转黄河,入汴水达京;陈蔡之粟由蔡河直达达京;京东之粟由齐鲁之地入五丈河达京。”
“上述四河合称漕运四渠,其中朝廷最仰仗是来自东南六路的淮汴之粟。后来漕政似变了数变。”
自隋炀帝开通京杭大运河后,汴京地位逐步提高,而北宋开封府则为水路交通之地。
为什么宋朝要定都易攻难守的汴京,而不是去长安,洛阳,就是因为汴京水运发达,只有这里才能通过漕运,养得起几十万禁军兵马和庞大官僚阶层。
后来的元明清三朝也是如此。
明朝以南方之粟养北方之兵,建都北京,天子守国门。
吕公着道:“圣明好学无过于陛下,今时确实不同以往,元丰放开盐禁后,允许商销商运后,如此钱皆作盐钞先汇集到京师。”
天子问道:“以往是怎办?”
吕公着道:“以往漕政关联盐政,东南盐者,通、泰煮盐也,为六路漕计。但左仆射元丰,取作盐钞以赡中都,东南盐税收入直接进入中央,则不再关联漕运。”
“钞盐之法,虽使征赋倍增,盐钞更加流通,但漕运也因而废弛,乃至仓廪空竭。”
吕公着言语中有指责章越之意。正是章越改革导致现在局面。
苏颂立即出面为章越解释道:“陛下,在元丰以前东南漕运是以分段漕运方式,漕船回空时把淮盐运回江南、荆湖等地,如此为官般官卖之计。”
“但一直以来不仅有舟卒盗卖私盐、掺假等弊端,亦有侵盗而损公,科买而扰民之害。”
苏颂细细向天子道来,在章越还未实行盐钞法,进行商搬商运时。漕运弊病极多。
当时是将漕运和淮盐挂钩,将六路卖盐息钱充本路经费,用来支持漕运及其他上供所需。所以盐的官般官卖就是用空回漕船来进行运输。
但官般官运的问题很多。
舟卒常常受到漕运官吏的盘剥,衣不裹体,食不果腹,同时舟卒自己也经常侵盗而损公,借漕运事来侵民。
不过这样还勉强维持着,但到了元丰的时候维持不下去了。元丰以后朝廷引洛水或引黄河水来灌注汴水,使得河道上经常淤塞。
如此漕船容易搁浅,但要修葺河道又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费用。
总之费用太大,漕运很艰难。
所以朝廷就有人提议,漕运由官运改为商运,如此不仅节省了官方的运输成本,而且减少了官方运作的低效率及腐败问题。
不过当时反对者认为,实行官般官卖制度的主要理由,就是害怕民船漕运,没有监管后导致贩卖私盐更为严重。
到了章越元丰主政,索性全部放开盐禁,彻底商搬商运。这也是搬了不少蔡京在徽宗时的改革。至于漕政,朝廷则以向民间买仆的办法,代替原先朝廷发运司的职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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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吕公着借此指责,正是章越的商搬商运导致了,朝廷不得不将漕运以买扑的方式甩给民间,使眼下十万舟夫失去控制,让食菜事魔之人渗透入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