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孟秋问:“是否立刻召工匠重修坝心?”
“重修。”姬阳道。
杜孟秋沉声应下:“遵命。”
他正要转身,又听姬阳加了一句:“将今日参与抢险的兵与民,全数造册登记。”
“特别是……死伤之人。”
杜孟秋脚步微顿,回头望向他。只见那道高大的身影,坐在断堤之上,衣甲斑驳,面色苍白,背影却稳如一桩。
“要他们的名字。”
“一个也不能漏。”
“是。”杜孟秋抱拳,转身而去。
那一刻,姜辞也恰好转头看向高处,望见姬阳正静静望着堤口-
暮色沉沉。
姜辞坐在屋内。银霜走近,轻声道:“小姐,我问了陆司马,那天抢险,到最后确认……死了四十七人,其中三十一个东阳军,其余都是村里自愿来的百姓。”
姜辞眼睫轻垂,许久才问:“他们的名字,记下了吗?”
“都记下了。”银霜从袖中取出一张名册,递给她。
“我按照您的吩咐抄了一份来。”
姜辞接过,一字一字看。
随后,她站起身,道:“你去拿些布匹来。”
“小姐你这是……”银霜不解。
“做些布条。”她语气温柔而坚决。
当夜,姜辞点了灯,坐在屋中,亲手将白布剪成布条。她将每一位死者的名字,一笔一笔写下,字写得极慢极稳,仿佛怕他们承不起半分草率。
银霜看她眼睛熬红,终是忍不住劝:“小姐,要不我来写吧……”
姜辞摇头,只道:“这些人,我要一笔一划记住。”
她写下最后一个名字时,天已泛白。
次日清晨,堤坝南侧的老树下,姜辞带着银霜,将那一条条写着名字的布带系在枝头。
风拂过,白布随风轻摇,像是一道道未曾言说的亡魂,在树下低语。
她站了良久,目光沉静,之后转身离去。
傍晚时分,姬阳带东阳军巡堤而过。
“等等。”他忽地停住马。
前方那棵老输,枝上系满白布,一条条顺风扬起。
“谁做的?”他低声问。
身后陆临川驱马赶上来说道:“是夫人今晨亲自系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