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伏在案上,眉头轻蹙,望着素笺上的字迹半晌,终是叹了口气,将笔搁在一旁,抬手揉了揉额角。
她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强迫自己继续写下一份回信,可思绪却早已纷乱如麻。
“别胡思乱想,可能……只是巧合。”她低声对自己说。
可她眼前却又浮现出楚窈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凌乱的发丝、撕碎的衣襟,还有那句含糊其辞的“没事”……越想,心头越是发沉。
若真是误会,为何楚窈会是那般样子?若不是有什么,又为何从屋中狼狈而出?
她咬唇,想起自己曾经见过姬阳面对诱惑时的冷硬,那个男人,不该是那样的人。
可又一阵混乱的念头浮上来。她忽然记起几日前银霜说过的一句话,当时她未曾在意,如今却仿佛一道裂隙悄然撕开。
“小姐,我发现楚窈现在打扮得越来越像您了……”
又想起那日他给她念书,说道:“那就把她纳了。”
姜辞怔怔出神,越想越觉得后怕,如今她已与他心意相通,同房她本就愿意,何故要……
她猛然抬手,将案上一页未写完的书信拽起,用力揉成一团,丢到地上。
接着是第二张,第三张。
地上很快散落了满地揉皱的纸团,如凌乱的心绪,无从收拾。
晚娘掀帘而入,刚要开口唤她,目光却被屋内那一地废纸怔住。
“姑娘……”她迟疑开口,眼神里透着担忧,“怎的……写东西写成了这样?”
姜辞没有说话,只是垂着眼,可理智终究压不过那一点心酸的疑虑,果然人一旦动情,情绪便会被牵动,以往的理智都会抛之脑后。
她闭了闭眼,低声道:“我……只是静不下心罢了。”
语气轻淡,姜辞终究还是没能咽下,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缓缓说给晚娘听。
晚娘听罢,气得眉眼都直跳:“我这就去找楚窈算账!”
姜辞一把拉住她的手,语气平静,却像拧着一股说不清的情绪:“我瞧她那个样子……怕是也并非自愿。此事,又怎能怪到她头上?”
晚娘望着她,心口泛起一阵酸意,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眼里满是心疼。
窗外秋风卷过,吹得案上余纸翻飞,发出簌簌声响,像极了她此刻动荡不安的心。
夜已深,东阳侯府灯火未熄。
姬阳自督军署归来,披着夜风匆匆进府,脚步比往日都轻了几分。今日他刻意早退,是想与姜辞共进晚膳,再顺势告知她明日出征的事。
他走至内院,远远便唤道:“晚娘。”
晚娘正从后厨出来,手中端着一碗热汤,见他一身风尘,忙迎上前。
“姜辞呢?”姬阳问。
晚娘闻言叹了口气,犹豫了下才低声道:“姑娘……刚初愈不久,今儿染了点风寒,才喝过药,已经歇下了。”
姬阳眉头轻蹙,语气仍稳:“我明日午时从北门出发。你帮我转告她……若是好些了,可以来送我一程。”
他说得平静,末了顿了顿,似是要多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转身离开。
晚娘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怨怼地轻叹一声:“你们两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