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包,是清热解□□,味道淡苦无异。第二包,是预防用药,有股略苦涩的清香。第三包,姜辞嗅到一半,眉心忽然紧蹙。
这股味道,不对。
“银霜,你来闻这个。”
银霜凑近一嗅,立马后退一步,皱着鼻子:“有点辣?像是……药里掺了什么毒草。”
姜辞眸色深沉,喃喃道:“这味道不属药方,却又极轻极细,若非熟识药性,很难察觉。”
她心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也知道以自己辨毒能力,难以断定。
她将那一小包药渣重新包好,嘱咐银霜:“你别声张,找个稳妥机会,把这包药渣送去军医那边查。别说是我让你送的,就说你无意中捡到,想让他们看看是什么药。还有一件事……”
姜辞心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名字——苏玉。她无法断定,只是直觉上的猜测。
那姑娘虽着一身寻常村妇的衣裳,可眉眼气度却分明与寻常人不同,站在人群中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燕渡说她是自己妹妹,但两人相处间并无多少兄妹亲昵的气息。再说燕渡自称出自凉州,先去了丰都,如今又现身宁陵,而苏玉,一个自称是他妹妹的女子,又为何偏要跟来疫区,与病人混在一起?
更让人在意的是,每次她遇险,燕渡总在最及时的时刻现身救她。若他真怀有恶意,早在山间采药时就可以对她痛下杀手,何必屡屡救她脱困?
一念至此,姜辞沉思片刻,忽然侧身,俯身在银霜耳畔轻声交代了几句。
银霜听罢一惊:“小姐,这……可真能把人逼出来?”
“你只管照做。”姜辞眼中一丝寒光划过,“这等毒害之人,藏在人群中,若不设法引蛇出洞,难以查出到底是谁动了手脚。”
她吩咐完后,又叮嘱道:“再放出一个消息,就说,昨夜我喝了那批药中的残羹,今早也开始头晕作呕,疑似中毒。别宣扬得太明显,自然些。”
银霜一怔,旋即明白她的意图,点点头:“属下明白,咱们就静等看谁坐不住。”
银霜按照姜辞的吩咐,悄悄将那包药渣送到了疫区中军医手中。那军医仔细辨认片刻,脸色骤变:“这药材里混了草乌!虽量不多,但若久服,或者体弱之人服下,必定中毒。”
银霜听罢心头一紧,立刻散播消息出去:“都督夫人疑似因误服汤药,已然中毒,命在旦夕。”
消息像火舌一般,在疫区中窜开,不出一个时辰便传遍了疫区。
银霜一路悄然跟踪那名行迹鬼祟之人,终于在城中一间客栈前停下了脚步。她藏身在暗影之中,透过半掩的窗棂看清了那人走入的大堂。
堂中,苏玉正倚在窗边,一身素衣,姿态闲适地用食喝茶。那男子快步上前,低声抱拳禀报。
苏玉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未立刻回应,只将手中最后一块点心送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咀嚼咽下。
片刻后,她才缓缓起身,掸了掸衣袖,仿佛只是随意散步一般,懒洋洋地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她推门而入,轻描淡写对正饮酒的楼弃说道:“你那看上的小美人,怕是命不久矣了。”
楼弃动作一滞,手中酒杯停在半空。他侧目望她,眉头微拧:“你怎么知道的?”
苏玉盘膝坐在他对面,笑得轻佻:“她那个丫鬟,一大早急吼吼跑到疫区找大夫,说她服药后昏沉呕吐,命在旦夕。”
楼弃沉默数息,放下酒杯起身,淡淡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夜色沉沉,姜辞屋中早已熄灯,她静静坐在床榻之上,心跳微紧。
忽然,院中一声轻响,一个黑衣身影如鬼魅般悄然落地。她立刻躺平,闭目屏息,任由汗水浸湿鬓角。
楼弃推窗而入,来到床前,看着她苍白的面色,神情一动。他俯身试探她鼻息,确认尚存微弱呼吸后,掰开她的唇,将一粒乌黑丹药塞入口中。
正欲转身离去,一只手却忽地从床榻上伸出,扯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