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得倒也快。我正想找你呢,事办妥了么?”
寄秋咬了咬唇,强作镇定地垂眼应道:“送进去了,牢门的守卫看了侯府的令牌,就让人放了粥进去。”
沈如安闻言满意地笑了,走近两步,手指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语气温柔却带着凉意:
“真乖。”
寄秋低了头,没有说话。
她回到自己屋内,关上门的瞬间,整个人仿佛泄了气。她靠着门板站了片刻,才颤着手开始收拾行李。
木箱被她拉开,几件换洗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还有一个钗子躺在里面,那是她及笈时沈如安送的,寄秋忽然怔住。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自己小时候总是体弱多病,城中小姑娘都不爱与她玩。唯有沈如安,在众人面前牵起她的手,说:“我陪你。”
那时她感激得不行,几乎把沈如安当作了半个姐姐。
后来,沈如安厌恶猫叫,便趁夜把府中邻院的小猫扔进了水井。还好有仆役路过,那猫才捡回一命。事后沈如安大发雷霆。
她那时不明白,如今回想,却只觉背脊发凉。
再后来,沈如安说:“跟我去丰都。姬阳是天命贵人,是你命中注定的良人,是战神,是世间最好的男子。”她就像被蛊惑了一样,跟了来。
她合上箱子,眼神清澈了几分。她不是不明白沈如安的心思,只是从未真正敢违抗。直到今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悄无声息地,被她拖进了一个深渊。
她祈祷姜辞能醒来,祈祷她不要因此丧命。因为如果那女子真的死了,沈如安或许还能笑着一脚踹开她,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她一向如此。
而自己就要背上一条人命,此生难安。
寄秋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拎起包袱,避开府内的人,一路快步走到街上。
她雇了辆马车,对车夫道:“出丰都,往南,越快越好。”
姬栩从医馆回来后未曾歇息,便立即召来百阳与府内管事,着手彻查今晨狱中一事。
他坐在廊下,一口气咳了几声,面色苍白,却压下不适,语气低沉:“今早那碗粥是谁送的,从哪儿送的,可查出了吗?”
管事低头回禀:“回大公子……今晨的确有下人瞧见沈如安表小姐带来的那个闺中密友,一早穿着丫鬟的衣裳,从侧门出去。”
另一仆从接话,“我们也有人看见了,她不久前背着包袱,从后门匆匆出府。”
姬栩眸光一凛,手指紧紧扣住扶手,声音冷了几分:“让人去追!立刻将人拦下带回!”
“是!”管事应声而去。
姬栩喘了口气,抬手按了按额角,转身往沈如安的院子走去。
正逢沈如安坐在亭中赏花,手中持着一柄团扇,正与婢女谈笑。
见姬栩骤然来访,沈如安一惊,忙起身行礼,声音柔婉:“子叙表哥怎得有空过来?”
“寄秋呢?”姬栩劈头问道,眸中寒意不加掩饰。
沈如安眼睫轻颤,微微一怔:“寄秋?她……她早上不是在院子里绣帕子吗?”
姬栩逼近一步,沉声:“她今晨换了府中丫鬟的衣裳,冒用东阳侯府令牌,送了一碗粥进了督军署,如今人也不见了,她是你好友,离开时没告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