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傍晚,等营中诸事都暂歇下来,她便会走到营地边缘的高坡,站在那,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天地间冷寂无声,她披着斗篷,风一来,吹得衣摆哗哗作响。
她站着,目光落在那片北方的荒山黑影间,心中反复念着:他也许下一刻,就会从那片黑暗中走出来,带着熟悉的味道,唤她一声。
可每一次,都只等来更深的夜与更重的沉默。
而另一边,寒风穿林,战马嘶鸣。
银霜带着一支轻骑疾驰穿过密林,连夜赶赴前线,在孟津以西与姬阳、楼弃所率主力军会合。
三人立于破庙之上,披甲执戈,山风裹着火光,楼弃眸中杀气暗涌,道:“他们既敢来犯,便莫怪我们迎头痛击。”
银霜冷声应道:“我已经带人夜探过敌营粮道,皆在图上这几处,今晚便动手。”
姬阳眸色沉凝,低声道:“好。战鼓响起时,便叫他们知道,凉州,不是他们能轻取之地。”
火光摇曳,风雪交加,一场浴血鏖战,已悄然逼近。
北庭与西凉联军卷着铺天盖地的黑旗,沿着山道向南疾压,铁骑如流,声势骇人。
天色未亮,凉州联军已在预定战线上布好阵列,姬阳与楼弃并肩立于高坡之上,眸光沉冷地望向远方。
“来了。”姬阳低声道,目光如刃。
楼弃咬了根草杆,一如既往漫不经心:“气势倒是不小,他们从哪儿搜罗这么多人。”
“西凉走西路,北庭绕北山,果然分进合击。”姬阳眸光沉定,回首看了眼阵列,“弓骑准备,按昨夜布置行事。”
楼弃收起笑意,取下背后的长矛,眼中杀意渐浓:“银霜那边也就绪,等敌军陷入,我们便断其锋芒。”
天光乍破,敌骑骤至。
第一阵突袭正面撞上姬阳所布鹿角、拒马,敌势受阻,紫川军弓手登高射箭,箭雨密布,顿时将一波骑兵压制下来。
楼弃见状大笑一声:“这开局,够利索!”
他挥手下令,自家军骑从侧翼杀出,与姬阳铁骑合围敌军前锋,战线一时间胶着。刀光交错,血肉横飞,喊杀声震天动地。
片刻后,斥候急驰而来,急报:“西南银霜校尉一队已入敌后,斩敌粮车两列,正欲突袭敌侧翼……”
姬阳眉头微松,却在此时,第二骑斥候急报:“不妙!银霜中伏!西凉早设陷阵,她被困于河谷之中!”
楼弃脸色一变:“她带的不过二百人!”
姬阳脸色沉了下去,转身欲走,楼弃一把拽住他:“你不能去!她那边已成死局,现在一动主阵,我们这边就要被撕开!”
姬阳目光森冷:“银霜是姜辞在乎的人,她若被擒,生不如死。我不能眼睁睁看她陷入绝地。”
楼弃咬牙:“你疯了吗?现在是决战之时!”
姬阳拽住缰绳,目光如铁:“要么你与我一同破局,要么,我一人去。”
楼弃瞪了他一眼,终是吐出一句:“大爷的,你总是这副不要命的性子。”他扯开披风,“走,去救她。”
二人临阵改策,命副将暂稳主阵,自己则率两百骑飞驰西南。
风如刀,尘如盖,山谷之间烟尘滚滚,银霜所部已与敌军短兵相接,阵线被包围压缩至谷地中央。
姬阳眼见此景,面色铁青,一声令下,战马扬蹄,长戟破空,亲率兵锋横冲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