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弃大笑:“我倒要看看,北庭西凉这帮宵小,如何啃下我们这块硬骨头。”
姬阳望着姜辞,眼中映着烛火微光,他声音低缓:“你且宽心。我在一日,便以性命守你所念,护你所系。”
“姜辞,我所做诸事,并非只为你原谅。只是既当初对你许下承诺,便必当履行。先前我已遣人驻守凉州,此刻可先调其援,随后即刻飞书汀洲,令陆临川率军驰援,后援当不会迟至。”
楼弃冷眼看着二人间的气氛,轻哼道:“姬阳,你我此前战场未分高下,这一次,我定要杀得比你多。”
姬阳斜睨他一眼,嗤笑一声:“那就走着瞧。”
姜辞静静听着,神色如常,指尖却微微收紧。她垂眸半晌,低声道:“你总是如此自作主张。”
语气淡然,却藏着一丝温柔。她抬眼望向姬阳、楼弃,神色分外认真:“但不管如何,我只盼你们都能平安归来。”
说罢,她又望向银霜,微微一笑:“还有你,银霜。”
银霜轻轻颔首,唇边带了点少年气的洒脱:“小姐放心,我定会好好活着回来。”
姜怀策目光炯然,语声沉稳中带着难掩的激动:“诸位愿共赴国难,护我凉州,姜某无以为报
,只能代凉州百姓拜谢二位。”
话音未落,他已欲下拜。
楼弃疾步上前,伸手将姜怀策扶住,正色道:“刺史大人不必多礼。我等自当同舟共济,共守此地。”
姜怀策眼中微微湿润,哽咽道:“如此,便有劳各位了。时不我待,北庭西凉狼子野心,稍有迟疑,便要溃堤千里。都督、燕王,可还需再做准备?何时出发?”
厅中气氛骤紧。姬阳与楼弃对视一眼,神情皆是决然,异口同声答道:“现在。”
语声铿锵有力,众人心头一振。
临行之际,姬阳走到姜辞身前,目光沉静中带着柔色。他低声道:“你等我回来。”
语罢,他眼中掠过一丝不舍,却转身而去,背影坚毅。楼弃紧随其后,银霜提剑跟了上去,三人一道,疾步出了厅门。
厅中余烛摇曳,姜辞站在原地,心揪在一起,久久未动。
姬阳等人离去后,夜色如墨,将整个刺史府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
姜辞的内心隐隐惴惴不安,她回到院中,只觉一股无形的重压袭来,让她喘不过气。
乌云悄然遮蔽了半轮残月,片刻后,细密的雨点便淅淅沥沥地落下,敲打在窗棂之上。
她缓步走到窗前,推开窗扉,任由带着凉意的夜风拂过面颊,望着外头幽冷的天色,神情一片茫然。
晚娘见状,心疼地快步上前,将一件厚实的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柔声道:“姑娘,外面太凉了,您莫要受了寒。这般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姜辞却像未曾听见一般,依旧站在原地未动,眼神怔怔地望着窗外,低声呢喃道:“我什么都做不了……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像是空落落的,抓不住什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助。
晚娘上前一步,轻声劝慰,试图驱散她眉间的愁绪:“姑娘,有都督与燕王在前方,他们皆是征战沙场多年之人,运筹帷幄,所向披靡,必然自有法子守住凉州。您只需守在府中,静候佳音便是,莫要多思多虑,伤了身子。”
姜辞沉默半晌,忽然回身望向晚娘,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那份茫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醒而分外的坚定。
她语气轻轻,却字字清晰:“晚娘,你去库房,把前些日子买下的那些布匹,全都拿出来。我想……我想做护符,给所有为凉州而战的将士们,都做一个。”
“虽说护符未必真能护人周全,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也算替他们祈一份平安,求一份心安。”
晚娘闻言,眼中微湿,被姜辞这份心意所感染。她连声应下,转身便去了库房。不多时,便带着人将成捆的布匹搬了出来,堆满了屋子一角。
姜辞看着案上堆叠的布料,指尖轻轻抚过,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