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栩拿着汤匙的手微微一顿,笑意温和而疏淡:“我病了这些年,哪还顾得上这些事。如今云梵在我身边,我已很知足。”
沈如安不甘心,仍温声道:“可若有个知心人陪着,替你分忧解乏,看顾你与阿梵,未尝不是一件美事。表哥你……真的从未动过再娶的念头吗?”
姬栩低下头,盛了一勺汤,眉眼敛起,不答反问:“表妹可知,有时候一个人习惯了静,也就不再渴望热闹。”
沈如安盯着他,笑意微敛:“可再冷的夜,也比不上旁人一句贴心话来得温暖。”
她轻轻将指尖绕在袖边,语气像极了少女的娇嗔:“难道就没有哪位姑娘,哪怕只叫你心动一瞬?”她还是不死心地追问。
姬栩手中汤匙一顿,汤中浮起涟漪。
他缓缓垂眸,目光落在那披在腿上的墨蓝披风之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笑了笑,
“我倒是觉得,如今这样,挺好。”
沈如安唇角的笑意未变,藏在案几下的手却一点点收紧,指甲掐进掌心。她眼睫微垂,只应了一声:
“是吗……那自然也是极好的。”
姜辞刚回到院中,便有下人快步前来禀报:“二夫人,府门外来了辆马车,说是从凉洲送来的,说是您父亲托人送来的东西。”
姜辞闻言一愣,随即眼眸一亮,带着一丝喜色快步走了出去。
到了府外,果然见一辆沉稳厚重的马车停在侧门,车夫正小心解着绑绳。车帘一掀,里头堆满了东西,有一包包的凉州特产,也有几箱细瓷小物,甚至还有姜辞儿时熟悉的几味香料与布匹气息,最上方则是一口沉沉的书箱。
姜辞轻轻拂过箱上的灰,吩咐道:“这口书箱先搬去屋里,其余的暂时不急,我现在借住都督屋中,不便收拾,等我的院子修好之后再整理。”
她又道:“让车夫将马车绕到后院,从侧门入,把这些暂时安放在偏院吧。”
晚娘应声去吩咐人手,姜辞则快步折返房中,净了手,摊开案上的纸笔。
她蘸了墨,提笔写道:
“父亲大人亲启。儿已到丰都月余,一切安好,毋庸挂心……”
她写得极认真,笔力端稳,将最近的近况一一叙来,既未言苦,也未浮夸,只在信末寥寥写道:“女儿于异乡,已能自立,愿为凉洲之安,尽绵薄之力。”
她将信折好,装入封袋中,交与晚娘:“此信交予车夫。紫川到丰都路途辛苦,便请他今晚暂宿府中,明日再启程。”
晚娘点头,拎起封袋亲自而去。
而在不远处,沈如安与寄秋站在月影斜落的回廊下,隔着一株槐树,看着姜辞笑意温婉地吩咐下人搬运物什。
“姜辞真是命好”寄秋低声说着,语带讽意,“她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上次原本以为一场火会让她搬去偏院,谁知道竟然将她送到了都督院中,我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沈如安却只是低笑一声,眸中划过一丝凌厉:“不急,你想取代,得先滕个位置出来不是吗?”
她捏着手中早写好的一封信,语气温柔:“我正愁着该怎么把这封信送出去呢……这不,他们自己送上门了。”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