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阳目光不动:“你妹妹身
边的密友,寄秋。”
沈廷安眉头一皱,声音依旧凌厉:“自然记得。”
姬阳缓缓开口:“她如今在青州服劳役。你若有疑,倒不妨将她调回来,好生问问——你妹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沈廷安眯起眼,似是不信:“姬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阳终于抬眸,那一双眸子沉如古井,藏着让人不敢逼视的冷意:“我是什么意思,少将军未必不明白。你妹妹的死,我也遗憾。但你若执意凭一封胡言乱语的信,就要我夫人的项上人头——”
他语声一顿,唇角勾出一抹冷笑:“那也就不必与我再论什么亲戚之情。”
沈廷安面色沉下几分,似要开口。
姬阳却忽地起身,背手踱了两步,话锋一转,语调却忽然一紧:“少将军的父亲,见我也要称一声都督,你口口声声叫我名讳,质问于我,可知分寸?”
沈廷安眼神一凝,拳头微攥。
姬阳回身看他,神色平静:“我叫你一声表哥,是念着些血缘旧情。但你若不将我东阳都督之位放在眼里,那便只能是臣对主,军令如山。你若不查是非真伪,便要我交出姜辞。”
他目光冷如霜刃,字字铿锵:“恕我不能如了你的愿。”
沈廷安面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着。他盯着姬阳,目光如剑,似要将那人冷然的面庞刺出裂痕。
片刻后,他猛地冷哼一声,眼底怒火翻涌,几乎压不住。上前一步,双掌重重拍在几案上,发出一声闷响,连桌上的茶盏都微微震动。
“好个都督,”他咬牙切齿,声音带着咒咀,“你果然是被那女人迷了心窍,为了她,连沈家也敢一并得罪。”
他顿住,低笑一声,却更显冷意森然:“你护得了一时,未必护得了一世。姬阳,你给我等着。”
话落,他不再逗留,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
门被他一把推开,撞在门框上。
屋中静了片刻。
姬阳负手而立,神色不动,望着沈廷安离开的背影,只淡淡吩咐一旁的杜孟秋:“让人盯紧少将军,他若有异动,立刻来报。”
“是。”杜孟秋领命离去。
姬阳微阖双目,仿佛那一席话并未带来半分波澜。可袖下紧握的手指,已将掌心戳痛。
他知道,沈家不会就此罢休的,他们一向护短,护起来一点道理都不讲。
虽然姬阳未曾将督军署中与沈廷安的争执告知姜辞,但消息终究还是传了出去。
几日后傍晚,霞光沉落,姜辞披着一件薄披风,敲响了姬阳书房的门。
门开时,姬阳正从外头回来,身上还有些微风尘之气,见她站在门口,眉头轻皱:“你怎么来了?”
姜辞直视着他,语气平稳却带着几分锋利:“你如何处理沈家的事?”
姬阳略一停顿,便垂眸道:“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担心。”
姜辞走进屋内,关上门说道:“沈如安,死前留下那封信,不过是想借沈家之手毁溪陵与你的信任。她自己得不到的,便不许旁人安生,真就是个疯子。如今,若真与沈家断了交情,那正中她下怀。”
她说着,目光在烛火下平静而清晰:“溪陵的渡口若真失去,东阳西线将极难调度,后患无穷。”
姬阳没接话,只是走到书案边,缓缓坐下。他眼神低垂,长指轻轻敲着桌面,良久才道:“无论如何,你和大哥的名声,我不能让外人胡说八道。她信中那些鬼话,不用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