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痨』
二字一出,容显资的心像是被火点了一样,烧出的火星子又溅到五脏六腑。
此朝医药,肺痨便是药石无医。
她才突然惊觉,季玹舟在她心里或许比她以为的要重要得多,她并不是全然为了回现世才劳心费神,那些被她刻意隐下的心绪一瞬全扑了上来。
掐了掐掌心,容显资收敛了心绪。
『他作何打算?』
『已然将自身身家交与容家账面,您若同宋瓒走,便全数作与嫁妆,您若……』
『我是问他,不是我』
容老板愣了片刻,看着容显资整肃的面容。
『三年前造其庶叔暗算,被夺了大半季氏家业,原来被永宁府的土司绑去想挟其抢夺季产,后孟提督派人抢回,但宋瓒一向支持其庶叔,土司那边见公子被司礼监掠去便直接下狠手,被拦了好几波』
同她一路上猜想的差不多想,现在土司想直接杀他也合情理,既然季家庶叔把控季家三年他能兴风作浪,也就是季家庶叔同土司有些联系,如果季玹舟不在己方手里,不若杀之,免得不测之忧。
容老板看着容显资沉思的面容,犹豫了片刻,横心又写。
『公子现在被土司的人抓去了。』
容显资身躯一滞,想张口却终没发出一个声音,她能感觉季玹舟虽然明面上被多方势力抢夺,但自己私下还是有实力把控,眼下被欲杀之的土司抢去,还能因为什么?
——他分了很多人来自己这边。
刚刚被容显资打断的话,恐怕便是若她不愿同宋瓒一路,便直接杀走,带着容老板的身家过活。
掐着的掌心隐隐透出血痕,容显资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算。
。
再下车时,天上已经有了几颗星子,容显资收拾好了那些不可为外人道的情思。
落脚的地方是一个大型官驿,青石高墙沿着官道横亘里许,朱漆大门前两尊石狮披着铜钉护甲,口中珠在风中嗡鸣,容显资正打量着,旁边容老板默默道:“这驿站是五进的院落。”
“那我也算苦尽甘来了。”
这话惹得容老板发笑,容显资跟在容老板身后,打眼看去真有几分“父慈女孝”。
灵光一闪,容显资一脸认真地问道:“爹,我娘呢?有吗?”
此刻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原是宋瓒,他眉眼微挑:“二位倒真是像一对父女。”
一阵冷风吹过,容显资额前青丝微扬,笑得有些淡:“此乃全仰仗您的恩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