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追问:“什么有趣的事呀?与我说说呗?”
谢韶推脱不得,只好随便在记忆里挑选了一件:“我五岁的时候,跟母亲去郊外踏青,”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与五娘说过,我从小就被过继给了叔父。我这里说的母亲,其实是我的叔母。”
晏清点点头。她知道,他说的大概是谢宁容的原配妻子。
听他说起母亲时语气温柔,与之前说起父亲时完全不同,她猜测这位早逝的叔母大概对他还不错。她有些好奇,但怕戳到他痛点,没敢多问。
谢韶说了一件在郊外遇见的趣事,把晏清逗得咯咯直笑。
欢笑过后,晏清惊诧道:“五岁的事情,你居然记得那么清楚?”
“是啊。”谢韶声音很轻,透着一股淡淡的惆怅。
因为在他的一生中,称得上“有趣”的事情实在有限。所以每一份趣味,他都会深深铭记。
更何况,那还是与母亲有关的记忆……
晏清没觉察到谢韶的微妙情绪,赞道:“你记性真好,不愧是琅琊的解元呢。”
谢韶笑了笑。
“话说,七天之后会试就放榜了耶。”晏清道,“我有预感,你一定能金榜题名。”
“那就借五娘吉言了。”谢韶笑道,又问,“五娘有什么有趣的故事吗?”
“那可多了去了!”晏清来了兴致,开始滔滔不绝。
说着说着,她心中的恐惧被驱散了不少,转而有困意袭来。她的声音逐渐小了,语速也越来越慢。最后,她脑袋一歪,靠着谢韶的肩头睡了过去。
世界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耳边浅浅的、均匀的呼吸声。
谢韶侧眸看了晏清一眼,唇角勾起一个弧度。
还是头一次见说书先生把自己说困了呢。
此处毕竟是野外,可能会有野兽出没,所以谢韶不敢睡熟,始终紧绷着神经。
不知从何时起,身边之人逐渐变得温暖。
谢韶意识到不对劲,伸手探到晏清的额头上,顿时只觉得像是摸到了锅炉,滚烫得令人咂舌。
是的,晏清发高烧了。
谢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他忽而想起以前听说过的,发高烧把脑子烧坏了的案例。
这一刻,他的心真切地慌乱了一下。
她绝对不能出事!
她若是出事了,他此前的一切努力岂不是都白费了?
谢韶连忙从腰间解下水壶,另一只手则捏住晏清的下巴,抬起她的脸,方便他给她喂水喝。
喂过水,他撕下一片衣角——此时的衣料只能称得上“润”,他想将其拿到外面淋湿,然后贴在她的额头上,帮助降温。
谁知刚一挪动,晏清便抱住了他的胳膊,嘴里可怜兮兮地哼唧着:“郁离别走,我害怕……”
谢韶想要挣脱,但她死死不肯松手,力气竟是出奇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