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听南宫琉璃哀求声中,并未尽是苦痛。他玩心一起,本无心作弄,却也藏心作弄了。他郑重道:“琉璃,你放心罢。”
南宫琉璃微微放妥。但又觉察放宽心太早,李仙这厮实是满腹坏水的贼小子。
九花玉露膏药力吸收尽。既通过步骤,将怪衣解脱。先解无关配饰、腰带、香囊…诸多步骤,甚是麻烦。
玉鞋乃是玉质,形制颇为精巧。李仙曾见温彩裳穿过,待解开玉鞋,足趾微敞。穿戴数日,唯有汗浊。南宫琉璃尴尬望来。
半个时辰后。
霓裳流盼衣尽数破除。
总归卸下重担,浑身轻松。南宫琉璃坐归木椅,浑然麻木,浑身汗水湿透。长发散落披散,固发的簪子松散的挂在发瀑中。
李仙目光揶揄,说道:“其实这霓裳流盼衣,也有可取之处吧。”
南宫琉璃微颔首,说道:“穿着习惯后,便总怪怪…”见李仙故意调侃,立即改口道:“要么你穿看看?”
李仙说道:“我便算啦。”取一套自己的衣物,丢给南宫琉璃,说道:“你快去洗洗,汗臭熏死啦。”南宫琉璃满脸通红,辩驳话语说不出口。立即进到沐房,盛凉水清洗。
竟洗得半个时辰。再出来时,已周身洁净。长发披散,月光盈盈而照,她容貌娇美,颇显风韵。
她行路坐卧均已无碍。但习惯仍旧保留,步姿轻盈,略显招展。意识到这点后,强求改正。但总难彻底摆脱。
她捡起地上发簪,见地上散落衣物,两颊不禁红晕。运炁搬运气血,总归好受极多。她盘起秀发,发簪固定。
见李仙若有所思,她便多瞧两眼,心想:“这小子说正派也正派,我身陷囹圄,他既不落井下石,还乐意顺手相助。我与卞妹均欠他恩情。可若说邪派…他也挺邪派,与这些花贼恶徒,混为一谈,颇有如鱼得水,轻松自得之感。”
不住细细端详。先看他眉眼,再观其挺俊鼻梁,愈看愈觉得好看至极。
李仙觉察目光,摒了杂念。也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心底默契至极,情感虽浅,欲念却皆具。
水未到,渠也未成。但山水已相逢,终难免有着天旋地转、荡气回肠的性命合作。
其时七月。
圆月朦胧,藏匿云雾深处。乌云轰鸣,骤雨忽至。蜂崖的岩蜂踹残花海,势必要寻出白天那恶贼。可惜终究无功而返,被骤雨逼得退回蜂巢。
可怜那毒蜂,遭逢骤雨,也唯有淋得浑身湿漉。却说那花海花物,也好不到哪里,被骤密雨珠压得难以抬头。
雨水打落屋檐,顺着砖瓦凹槽留下。滴滴答答个不休。
有一间房屋,竟忘记关门,风一吹便刮进了屋中。烛火通明,倒影在窗影。
……
……
翌日。
南宫琉璃简单披了身衣裙,拾起一根树枝,在庭院中舞剑。她近月没动弹,总算手脚自由,待清晨雨停,不顾院中湿漉,便已开始舞剑。
她挽数个剑花,均藏极深门道。李仙打理庭院时,将杂草除尽,故而外院泥土裸露,昨夜骤雨忽至,蓄起坑坑洼洼小水洼。南宫琉璃所穿衣着,是寻常布裙,她赤足点地,踩到水洼,却不溅水分毫,身影翩若游龙,不愧大家贵女,武道修持实远非花贼能比拟。但身随剑动时,脚下微微酥软,力难使尽,便有股软绵绵之感。
她靠墙歇息。想起某事,不禁泛起羞赧。自羞赧尴尬,到忘乎自我。那场切身合作,倒真非同寻常。
南宫琉璃不易妄动,稍稍伸展,便回到厅堂。桌椅有些歪斜,她连忙尽数抚正。见李仙盯着碎银,愣愣出声,张嘴欲言,但又羞于与其说话。
过得片刻。南宫琉璃琢磨:“仅是合作,共谋出路,我这般扭扭捏捏,反倒显得异样。”既端正身姿,淡淡问道:“在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