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元惊讶又困惑,这是又要换人的意思?
……
甜沁那夜本受惊,又遭苦菊母女泼了瓢冷水,几日来病恹恹的,足不沾地,夜晚惊悸梦魇,秀眉的容颜如覆了层石灰。
晚翠和朝露把饭菜送过来,她用不多,吃什么都清汤寡水没食欲,精神萎靡。
她往日还到私塾去看看晏哥儿和许先生,现在连许先生也不惦记了,像被抽干了精气神,故步自封在阴影中。
一转眼,暮春到了。
何氏强行令甜沁到会客厅,甜沁不得已,无精打采梳洗打扮,遮掩乌青眼圈。
前厅,除坏了脸的苦菊不在,一家人围在桌边用膳。
谢探微如常与三妹妹寒暄,淡淡尽礼数,那晚竹林月光下的事仿佛从未有过。
“三妹妹似乎精神欠安。”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甜沁一紧。
“三妹妹那日被四妹妹吓到了,都怪我这姐姐没照顾好她们。”
咸秋低低道:“夫君多送她新奇玩意开解开解,上次的虾须镯她一直很喜欢。”
谢探微应了声,平静的声音宛若掺了暮春的暖阳,“库房任你们姊妹随便挑。”
何氏赔笑道:“女婿别惯着,这几个丫头都没规矩,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余元插口道:“贤婿何时走?”
暮春对策考试在即,谢探微作为主考官,不日即将被封闭起来。
谢探微道:“明日便走,各地学子们陆陆续续该进京了。”
何氏点头:“街上拥挤得很。”
谢探微体贴地言道:“缺席的这段时日,劳烦岳丈岳母大人照料娘子了。”
咸秋脸色晕红,弯唇笑了笑。
余元和何氏皆笑:“女婿哪里的话。”
甜沁俛首默默舀着粥,听他们有来有往地说话,瓷勺捧在碗壁发出铛的轻响。
膳后,他心照不宣地留下,她也知趣地没走,仆人散尽,一片静寂中仅余鸟语天籁。
独属于他们二人的可怕默契。
“那夜错把三妹妹当成了咸秋,是姐夫的不是。”
谢探微率先开口,声音在暮春的东风中回响,“但三妹妹因此闭门不见,自暴自弃,姐夫看着既心疼,亦十分失望。”
甜沁犹如一根无根的水草,被晾晒在岸,失去了还收之力,“姐夫……真的是错把我当成姐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