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沁在旁边一直悄悄听着,余烨要跟谢探微这主考官讨教了。
这如何是好?
本来许君正赢面不大,若余烨再去拜访谢探微,最后一丝侥幸的希望也熄了。
她心头不宁,拉了晏哥儿到偏僻无人的厢房去,“快,给姐姐看看你的功课簿。”
晏哥儿乖乖拿了出来,甜沁纤纤玉指快速翻过前面的文章,许君正果然递了话。
许君正首先感谢甜沁这些日以来的赠书、赠墨之情,援学大恩,无以为报。
他对她嘘寒问暖,山上路滑寒冻,千万别穿件衫,莫冻皴了脸和手。
再者,他隐晦地询问她何时回来,深深的记挂和思念。上次她说只要他取得功名,她就能下嫁,他一直铭记,一直在努力。
他郑重许诺她,一定会在暮春对策中考中功名,不辜负她的期待,这是对她的保证,也是他们之间定情的誓言。
接下来是他对晏哥儿文章的批语以及对儒家真谛的思考,内容奥涩,题旨深刻,显然不是给甜沁看的,他就学问信笔而写。
尽管许君正焚膏继晷日夜苦读,有几个问题始终无法破解——
上古尧舜既然是儒家圣君,天下大治,为何最后走到桀纣这一步?
同样是圣人,为何尧舜很闲,周公很忙?
儒家推崇复古对吗?有现实意义吗?
……
这些玄奥的问题对许君正很重要,破解它们,直接影响了他对策的水平。
而且他不要大道理,不要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答案,要切实的国家治理方案。
他眼界太浅,饶是日夜苦思冥想抓破了头皮,想不出个所以然。
甜沁看得脑袋晕乎乎,亦感无力。天下圣师谢探微就近在咫尺,她却不能问。
她与谢探微之间已经完全撕破脸,关系凝固如冰,比陌生人还淡漠。
更致命的是,余烨打算暗中去拜访谢探微,这些问题许君正不会,余烨却可能会。余烨的胜利,似乎是板上钉钉的了。
甜沁咬了咬牙,又去叨扰余烨。
余烨傲慢神气,见她自不量力问起这些虚头巴脑的问题,横加指责,女儿家该关注刺绣女工,妇容妇德,不该过问朝政的事。
最后,才给出了一堆看似高深的答案,正是许君正说的“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大道理。
甜沁暗骂晦气,净浪费她的时间,看来余烨喝的墨水有限,仅有表面功夫,这些问题他自己都未必想清楚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