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享福,花娘就在生晏哥儿时难产而死,剩甜沁和晏哥儿姐弟相依为命。
甜沁不知他忽然提起晏哥儿是何用意,道:“读着呢,有西席先生教导。”
他道:“西席先生,新请的吗?”
她不着痕迹:“请了有几年了。”
谢探微问起:“是个怎样的人?”
甜沁愈发警惕,前世她和西席先生许君正原本约定为婚姻,误打误撞做了妾。
“是个举子,家境一般,为人算是清正,一边教书赚钱一边准备春闱。”
他叹,点头微笑:“为人清正便可,我本该亲自教习晏哥儿读书,奈何俗事缠身。”
甜沁嗯了声,他是当世大儒,在外则温良下士,关怀学子,今又是春闱的主考官,多少书生梦寐以求的座师,趋之若鹜。
他身为朝廷第一权臣,手握筹码之多,心计之深,人性之恶,难以估测。她只是重生了,并非脱胎换骨,恐怕两辈子也不是他的对手。
某些事,只能徐徐图之。
姐姐姐夫,也得照例尊敬着。
她迎着春光忽闪着笑眼:“姐夫日理万机,莫为这等小事费心,晏哥儿那边有西席先生教导,姐夫得闲暇拷问他功课便好。”
他亦笑,“甚好。”
灰云撤去,日光煊赫了些,如同青黄的枣花撒了了一层粉,雪珠兀自在藤上闪动。
快要煎熬成灰之际,朝露终于带着一个汤婆子匆匆忙忙赶来。
“小姐……”
见了小姐身后的人,朝露笑容一凝,俛首道,“主君。”
甜沁巴不得起身到朝露身边,接过汤婆子。朝露身上泥浆浆的,似跌了一跤。
甜沁矮身匆匆行礼:“姐夫见谅,我得赶去陪同姐姐用膳,再晚怕姐姐怪罪了。”
说罢,和朝露转身。
主仆二人正准备走,身后的人冷不丁叫住,平静如雪水静静流淌的音调,“……妹妹若喜欢那虾须镯,姐夫派人再给你捞上来。”
甜沁猝然一滞。
这瞬间她确信,他一定敏感发现了她的某种转变,却并未戳破。
非比寻常的关怀,非比寻常的照料,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带有前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