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楼漓抬眼,就看到西撒尔闭着眼,一副“我睡得很沉”的模样,但那过于平稳的呼吸和微微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楼漓没好气地伸出手,精准地捏住了西撒尔的脸颊,用力往两边扯了扯,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别装睡。起来,我现在要拷问你了!”
西撒尔立刻“惊醒”,猛地睁开眼,那双碧绿的眸子亮得惊人,里面哪有半分睡意?他不仅不恼,反而一脸兴奋和期待,甚至主动献上双手,热情洋溢地问:“好!要绑起来吗?需要鞭子吗?我都可以配合!”
楼漓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松开捏脸的手,有点无语地说道:“……不需要!”谁要玩那种奇怪的拷问play啊!
西撒尔眼底闪过一丝真实的遗憾,低低地“哦”了一声,像一只没得到心爱玩具的大狗。
楼漓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掉身体的不适和眼前这家伙不正经的态度。
他坐起身,刚想开口问出那些盘桓在心头许久的问题——关于欺骗,关于隐瞒,关于他接近自己的真实目的……
然而,话未出口,西撒尔却突然伸出手,温热宽厚的手掌轻轻捂住了他的嘴唇。
楼漓一怔,茫然地看向他。
西撒尔的眼神有些许紧张,他放低声音:“在你问之前,可以听我讲一个故事吗?一个关于我的故事。”
楼漓的心猛地一跳,他能感觉到,这个故事,或许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他望着西撒尔认真的眼睛,缓缓地点了点头。
西撒尔松了口气,放开了捂着他嘴的手。他坐直了身体,然后在楼漓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开始动手……脱衣服?
楼漓瞬间瞪大双眼,下意识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更紧,甚至双手护在自己下半身前,一脸警惕:“脱衣服干什么?!”难道这家伙还没够?!
西撒尔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想什么呢?小宝石……”
他抬手揉了揉楼漓凌乱的黑发,“在你眼里,我真是那种不分场合的‘色中饿龙’吗?”
楼漓瞪着他,眼神里分明写着:难道你不是?!
“好吧,我承认,我是。”西撒尔从善如流地认下,笑容里带着点痞气,但动作却无比轻柔,“别怕。”他温声安抚,然后,缓缓转过身去,将宽阔的背脊展露在他面前。
楼漓的呼吸瞬间停滞了。
西撒尔线条完美的背脊上,有着一道巨大到狰狞的伤疤。
难怪昨天无论他如何贴近,西撒尔都巧妙地避开了让他触碰后背。
那疤痕呈现出一种扭曲的暗红色,像一条丑陋的、张牙舞爪的蜈蚣,几乎将整个背部纵向撕裂成了两半。疤痕周围的皮肤也呈现出不自然的褶皱和凹陷,可以想象当初的伤口有多么深、多么致命。
楼漓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他死死盯着那道疤,按照预期,他的背上也应该有这样一道伤口,但是有人替他挡了下来……
西撒尔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身后楼漓的沉默和震惊。他轻轻笑了一声:“这是一个关于……被放逐的灵魂的故事。”
被放逐的灵魂……
这个描述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楼漓尘封的记忆闸门,几乎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片段猛地浮现。
他曾亲手,将某个强大的、神秘的、冷酷的灵魂放逐。
一个荒谬却又似乎唯一能解释眼前一切的名字,从楼漓的唇间溢出:“……小冷?”
久违地听到这个名字,西撒尔背对着他的身体似乎也微微震动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神情,有怀念,有释然,还有被叫了奇怪名字的别扭。他碧绿的眸子看着楼漓,认真地纠正道:“我才不高冷呢。”
……
故事,就在这微妙而沉重的氛围中,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