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认知,像一颗种子,在西撒尔沉寂了漫长岁月的灵魂土壤里,悄然扎下了根。
一个念头开始在西撒尔的意识里酝酿、成形,越来越清晰:他想和这个人类魔法师做朋友。
不是因为他能温养自己的灵魂,也不是出于感激他救了莱塔。
仅仅是因为他是楼漓。
那个矛盾重重、精分得要命,会在深夜里用治愈魔法点亮黑暗,会为小动物温柔低语的小魔法师。
西撒尔甚至开始在黑暗的空间里规划起来:等灵魂痊愈,回归龙躯,他就立刻飞到翡翠森林。他会收敛起所有属于“杀神”的威压和煞气,虽然这有点难度,但他可以试试,用最平和的姿态出现在楼漓面前。
他会说:“喂,小魔法师,我是西撒尔。你的袍子帮了我大忙。”然后,他会邀请楼漓去纳尼亚森林。
纳尼亚森林。
西撒尔想起自己那片广袤炽热,充满原始生命力的领地,那里没有虚伪的国王和贵族,没有复杂的政治倾轧。只有喷涌的地火温泉,高耸入云的巨树,栖息着各种奇异的动物。
最重要的是,那里是他的家,绝对的自由之地。
楼漓在那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研究什么魔法就研究什么,不用再装模作样,他可以尽情地救助所有闯入他视线的小生命,躺在绿茵的草坪上看星辰,或者对着他抱怨纳尼亚的天气太干燥?
想到楼漓可能会对着他庞大的龙躯絮絮叨叨,西撒尔意识深处泛起了愉悦涟漪。
带他回洞穴。
西撒尔在心里下了决定。
他的洞穴深处,堆满了漫长岁月里收集的珍宝:璀璨的宝石,坚不可摧的稀有金属,古老神秘的魔法器物,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人类也会很喜欢吧?
楼漓应该也会喜欢,他可以随意挑选。如果楼漓更喜欢毛茸茸,那他完全可以给楼漓划出一片安全的区域,让他和他的毛茸茸们待个够。
这个“诱拐”计划在西撒尔意识里越来越完善,几乎成了他清醒时的主要消遣。
他想象着楼漓在纳尼亚森林里放松下来,卸下所有伪装,露出真实表情的样子,是惊讶?是好奇?还是终于能睡一个安稳觉的满足?西撒尔发现自己迫切地想要看到。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前所未有的“交友大计”中时,一个深夜,异变突生。
外面那团模糊的轮廓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始睡前絮叨,而是异常的安静。
已是深夜,痛苦的呜咽声传来,伴随着身体在床上不安的扭动和摩擦被褥的窸窣声。
西撒尔立刻看了过去。
楼漓蜷缩的姿势比以往更加紧绷,像一只被无形的网死死缠住的幼兽。他在挣扎,喉咙里发出破碎的的抽气声,含糊地喊着:“不……别过来……走开……”
是噩梦!
西撒尔的心猛地一紧。
楼漓怎么了?他在梦里看见了什么?
“小魔法师?楼漓!”西撒尔试图在黑暗空间中传递意念,急切得喊道。
但毫无回应,楼漓深陷在自己的噩梦中,根本感知不到外界,更别说他这寄居在袍子里的残魂了。
眼看那模糊的身影挣扎得越来越剧烈,痛苦的呜咽几乎要变成嘶喊,西撒尔不再犹豫。
他强行凝聚起灵魂力量,循着楼漓剧烈波动的精神力源头,猛地“撞”了进去。
天旋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