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知抬眼看了看提问之人,这些年来就是在他落难时,顾筹也常伴在他身边,忠心待他,所以他从不疑心眼前人,他只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确切。
周景知往旁边踱步几步,缓缓开口道:“在最后一封信里,苏叙白曾在信尾提到了他要在此战后赶去西燕王城,而他给出的理由,也是和此前一样——与我里应外合,拿下西燕王城。只是他信中是这样写,但我却始终觉得,他当还是另有打算。”
顾筹闻言立马担忧道:“那他可是想要借西燕王城为据点,联合西燕旧部,像对付西燕王那样对您不利?”
顾筹的担忧不无道理,要知道,苏尚最先出逃西燕就落了叛国的口实,且他还在西燕发兵之际写信去了长安挑衅,若不是后来他主动写信来提出合作,旁人便都早已认定他是叛国之臣,然而他的这些举动也实在是反复无常,让人难以捉摸。
而且还有至关重要的一点是,他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大晋,他们苏氏的诸多殊荣也都如高楼坍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骂声,而在他的角度来说,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现在和他的合作的这个大晋君主。
如何能确保他没有报仇的心呢?
周景知听了顾筹的话沉吟片刻,道:“应当不会,他若要像对付西燕王那样对付我,他便没有必要多走弑杀西燕王的那一步,不然若他杀西燕王的事传开,这样一来对他在西燕也再无立足之地,对他百害而无一利。”
“而且那一战,他还将西燕的大部分精锐引入了战局,看得出来,他很想让西燕战败。”人心难测,周景知凝了眉,“先让各军按原计划行军,苏叙白那边……他不会影响大局。”
——
自西燕王战死的消息传开之后,西燕军队的士气就近为崩溃似的涣散瓦解,就算西燕内部想要加以补救地将王储扶立上了王位,但起到的作用却也是微乎其微,大晋的军队一步一步地将他们压退到了王城。
大军兵临城
下,苏尚进入西燕王宫见新西燕王的那日,方才迈入宫殿里,新西燕王就趔趄地向他快步而来。
“苏客卿!苏客卿!晋军压城了,你快再想想办法打退他们!”
在晋军反攻的这段时日,如那老王一样,新西燕王也凭借着苏尚的几次谋划,打退过晋军几次,虽然整体的局势没能得到改变,但新西燕王却也觉得这已是极为不易的结果了。
且晋军接连攻城,又已深入他们西燕境内,他们也定然有累的那天,只要他们西燕能撑住便总能抓住时机反击回去。
而苏尚是这段时间唯一带领他们西燕军打过的胜仗的人。
新西燕王就将他当作救命稻草。
苏尚对他笑:“王上是想要战争结束的方法是么?”
战争结束……对,他想的就是将晋军击退,让这场战争结束。
西燕王连连点头。
苏尚笑意依旧:“那宾臣倒确实有一个法子。”
西燕王闻言顿时两眼放光:“苏客卿快请说。”
“王上请随宾臣来。”
苏尚带着西燕王到了御案前。
“王上,请坐。”
西燕王虚慢地坐下:“苏客卿是要给我、寡人看什么东西么?”
一个初登王位的十四岁青年,对自称的更改都还未来得及适应。
苏尚看了御案旁摆着一把长剑,他听说这几日新西燕王因为战事的事寝食难安,便是睡梦里都喊着晋军不要杀他,他这才随时随地都带着把剑。
苏尚没有回答他的话,只为他铺陈开了一张纸,为他研墨后拿笔蘸了蘸,又递给了他:“王上,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