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朝堂上大致分为三派,除去人数较少且较为中立的散派外,就是以苏望,也就是苏相为首的苏党,以及以上官栩为首的上官一党。
后面两党党首,一个是庄帝钦点的辅政大臣,一个则是有着皇帝母后名号的垂帘太后,如此身份,自会相斥相争。
然而其实苏家和上官家也算是世交。
除却上官栎娶了苏望的长女为妻外,苏家前任家主苏瑜与上官栩的阿爹上官适还同为庄帝的伴读,三人少时一起成长,早年还谱写过一段君臣佳话。
只是可惜苏瑜早逝,苏家的担子便由他的三弟苏望挑了起来,而后面庄帝崩逝,上官适做了两年托孤大臣之后也跟着病逝,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苏瑜和上官适都是英才,仁民爱物,流化四海,所以如今的苏党和上官党在德行底蕴上不相上下,只是到底苏望更为老成,早早入仕占了许多先机,便让如今的苏党在势力上压了上官栩一头。
然而上官栩现在要动他不只是想要他的权,权力只是他们之间最小的一个争端。
上官栩抿了一口茶,说道:“考虑到阿兄身份不便,所以这件事情没有提前与阿兄说,阿兄今日来找我就是想与我说这事么?”
到底家中有个苏家的嫂子,有些事情总得顾及些。
上官栎轻声:“我只是担心你这样做是不是太着急了,我怕他到时反应过来对你下手。”
“事情又不是我做的,他对我下什么手?”上官栩话语轻松却又有底气道,“再说了,那案子里不也有两个是上官氏的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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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卿安去了礼部,将上官栩的话传达了下去。
负责此次上元祈福的官员道:“不巡游?可是这样的活动,百姓齐聚,就是想一睹天家容颜啊。”
徐卿安乜眼过去,冷冷道:“太后娘娘只说了不巡游,又没说祈福的时候船一定要停在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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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政殿内,上官兄妹说完话,先后起身,上官栩本想相送一段,然而上官栎却直接转身作别,她心知他的顾虑,也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人走之后,青禾过来道:“大郎君还是同往常一样支持娘娘的选择,只是难免担心娘娘受到伤害罢了。不过奴婢也想问,娘娘接连给那位徐御史布差,他真的值得娘娘重用么?之前那桩案子他不还牵扯了进了大郎君手底下的人么?”
上官栩勾了勾唇,不以为意道:“算不上阿兄手下的人,不过前些年受过阿爹的点拨,后来便每逢年节多有问候罢了,其实来往得并不多。这案子揭露前,阿兄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这几年竟走了歪路,所以他觉得现下这样也好,也算清理了门户。”
“而同时,在外人看来,就像你想的那样,这案子和我们上官氏也有关,那我就应该不至于对自己人下手吧。”
青禾点头:“如此,苏相也没理由把这件事情怪到娘娘头上来,看来,那位徐御史还歪打正着了。”
“歪打正着?”上官栩端起杯,品了一口还未凉透的茶水,说回刚才青禾的问题,“起码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想过要重用他,只是现下有些事情、有些罪需要有人帮我去做、去受,而如今又恰好有那么一个人乐在其中,我自然就却之不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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铨选出结果当夜,徐卿安曾被人带走,于一僻静处见了一个人。
“太后娘娘。”
上官栩提前到了房中等候,待到徐卿安来行礼时,她才转过身,屋内明明灭灭的烛火将她羃??下的面容勾勒出来,婉约如雪莲,同时又带点冷。
上官栩听见眼前人微惊的声音之后轻笑一声:“徐卿很意外?可这难道不正是你所想的吗?”
她将往事娓娓道来:“杏园宴上,旁人作诗都以山河牡丹为题,偏你要选什么蝴蝶,还说蝴蝶于你,一枕香迷,能缓诸多往事苦情。”
“一枕香迷,蝶栩向西园,余情更苦[1]。你用了《玉京秋》里的这句词,却只说前后不说中间,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