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池闭了闭眼,才轻声问道:“金月奖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情确实和我有关,但我可以发毒誓,我真的没有想要害死你,是我鬼迷心窍才犯下这样的大錯……”
北哥深吸了口气,缓缓讲述道,“金月奖前,有个好莱坞的华裔制片人找到我,有个片子想让你演男二,片酬给的也比较优渥,但那时候我不是你的经纪人了,手下的那群孩子也没个争气的,当时这个项目比较急,里面还有武打的戏份,我也是一时糊涂了,才想,如果你崴个脚受个伤的话,肯定就没法拍武打戏了,那这个资源就可以……”
北哥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白池已经听懂了。
如果自己因伤错失这次机会,那么北哥就可以把这个机会给他旗下的其他艺人。
北哥确实没有想要害死自己,只是想让自己受个小伤,顺理成章地错过这个好莱坞大片而已。
事已至此,白池早已无意追究北哥的过错。
白池甚至释然地笑了笑,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我就说嘛,虽然我们分道扬镳,但你也不至于要我的命。”
北哥双眼通红,狼狈地用手背抹了下眼泪。
“小池,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动手的,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我也不求你看在往日情分高抬贵手,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真的没想要置你于死地。”
白池朝北哥笑了笑,“我当然相信你,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也不会再追究了。”
北哥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你、你不打算送我去坐牢?”
白池摇了摇头,另外问了个有些无厘头的问题,“北哥,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这家咖啡厅吗?”
北哥一愣,才道:“因为这里离咱之前公司比较近,有你喜欢吃的贝果?”
“你说的确实是个原因,但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啥?”
白池笑了笑,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张十人大长桌,“你还记得那年公司调整构架,空降的那个脑残赵總吗?”
北哥当然记得这事儿,忍不住拍桌骂道:“啊!我想起来了!有一回咱们在这咖啡厅开小会,正好跟那鳖孙碰上了,他还对你动手动脚的,你当时忍不住脾气,直接就把咖啡泼了他一脸。”
白池笑了笑,“嗯,你记得我把咖啡泼了他一脸,但我记得的是,你比我还生气,直接揍了他一拳,那时你说——‘小池是我的艺人,你想要动他,是当我死了?’”
北哥怔然了片刻,才讷讷道:“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你要不说的话,我是真不记得了。”
白池耸了耸肩,“我估摸着你也忘了,因为从前咱们还在公司的时候,这种破事儿太多了,你不是替我挡了一次两次,可能都有成百上千次了,那时你照顾我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情记在心里,但是北哥,当年你对我的那些好,我基本上全都记得的……如果我的经纪人不是你,我很难顺风顺水、不忘初心地走到今天。”
听着白池的这番剖白,北哥没有说话,心中却感慨万千。
当年北哥和白池刚認识的时候,白池还在念大三,總是在一些小剧组里客串配角。
那时的北哥已经入行十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经纪人了,他带手下艺人工作的时候总能碰到白池,两人一来二去也就相识了。
北哥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白池不仅有副好样貌、还科班出身,更能勤奋肯吃苦,哪怕不能大红大紫,小火一把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就主动联系白池,抛出了想要签约他的橄榄枝。
白池也没立刻答应北哥,而是表示他家里管得严,不愿意让他吃这碗飯。
北哥这才知道原来白池出身书香门第,没有什么经济压力,入行也并非为了赚錢,完全是因为兴趣和热爱。
那时的北哥已经三十岁了,錢是赚到了不少,但事業却仍旧高不成低不就,手下艺人众多却都没有多大水花,说白了,不过是在圈里混口饭吃罢了。
白池对演戏的一腔热忱让北哥想起了自己久违的理想,他刚入行的时候,曾经也想过成为最厉害的经纪人,带出火遍全天下的国民级艺人,只是在人人都戴着假面的名利场中,他很快就忘掉了自己初心。
但白池的出现让北哥觉得自己的职業生涯或许还能有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