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
富丽堂皇的巫宅内灯火通明,佣人忙碌不停。
平常老爷和夫人吃得不多,也不好口腹之欲,一般都是四菜一汤,几乎就和普通人家的晚餐差不多。
但是今天为着两个少爷要回来,家里还是准备了非常丰盛的菜式。
巫煜和巫晏从集团下班后,就一起结伴回家了。
如果平常没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兄弟俩固定都会在周末回家陪伴父母的。
客厅中,巫水云正拿着烟斗吞云吐雾,正襟危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着曲面电视上正演着的昆曲《长生殿》。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两鬓斑白,但巫水云却仍旧难掩昔日的俊帅模样,看起来却仍旧风流倜傥,经常会在说笑间将家里的年轻女佣逗得面红耳赤。
年轻时候,巫水云就名声斐然,他好诗书,善作画,不仅律诗绝句写得好,甚至还能写出洋洋洒洒的旧体骈赋,曾是燕大有名的四才子之一,后来却因为是家中独子的缘故,只能弃文从商,接替起自己父亲的商业帝国。
不过就算从商半生,但他的骨子里仍旧还是个文人,对诗词歌赋远的喜爱远大于金银财宝。
只可惜两个儿子都没遗传到他的斐然文采,反倒都是天生做商人的料子,所以巫水云早早就将家里的生意都交给了长子巫晏。
电视上的演绎还在继续,目眩神迷的霓裳羽衣曲才刚刚结束,安史之乱的消息就突然传来,惊得唐明皇手中的酒杯都掉地摔碎了,一个盛世王朝就此开始坍塌。
巫水云一直很喜欢看这出戏里的这一段,他总是喜欢细细观察唐明皇脸上那种惊惧交加的窘迫神色,一遍遍地以此来警醒自己——人不一定生于忧患,但很大程度都是死于安乐。
不过巫水云虽然严于律己,但是却也向来宽于待人。
他对自己两个儿子也没什么特别高的要求,他不求两个儿子有出息到能够像自己父亲那样白手起家再建一个商业帝国,只愿两个儿子能安稳守住家里的生意和财产,别沾染上什么乱七八糟的恶习,稀里糊涂地败光了家底就行。
“陛下!不好了!安禄山……”“守关将士何在!?”
巫丽莎听到音响中传来的喧嚣动静,放下了手中的绣绷,抬眸看了眼电视,随后又细细捻了下银针上的线头,继续开始绣花,低声轻吟着这出戏的曲调,就好像是在哄孩子睡觉的摇篮曲那样温柔。
巫晏和巫煜进家门的时候,电视正好放到了广告时间,巫水云暂停了电视,拍了拍沙发,示意两个儿子坐过来和自己说会儿话。
“小晏,小煜,回家了?这几天集团的事情忙不忙?”
巫煜坐在了父亲身旁,笑着摇摇头:“我不忙,凡事都是大哥替我操心的。”
巫晏则起身拿起沙发后的披肩,给巫丽莎披上后,又伸手拿走了母亲手中的绣绷,“母亲,歇会儿再绣吧,不然眼睛该难受了。”
“好,听你的就是的。”巫丽莎笑着点点头,抬手拢了拢碎花流苏的披肩后,借着灯光仔细瞧了瞧大儿子的神色,见他好像没有前几日那么憔悴,心里便放心了一些。
*
晚饭后。
巫水云先行上楼,回书房看书。
而巫晏和巫煜则留在餐桌旁,陪着母亲闲聊说话。
佣人收拾完了餐桌,巫丽莎喝了碗燕窝,然后带着两个儿子来到沙发旁坐下,刚打开电视新闻,却突然临时插播了一条八卦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