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彦并没有指望他的安慰,他只是想倾诉,倾诉完后又对自己轻易暴露出来的脆弱感到尴尬,找补道,“当然,我们有不同的人生经历,你不是单亲家庭,我讲的这些你应当没经历过,辛苦你在这里听我讲些不着边际的话。”
“是的,没有经历。不过可以想象。”封从周的语调平铺直叙,如同上帝视角的旁白一般不带有情绪的起伏,不算冷漠,但空洞到仿佛冬日呼出的白气,瞬间就消散在风中。
顾彦抽抽鼻子,扯了张纸巾将自己半干不干的泪痕抹干净,很经意扯了个别的话题,“我的工作时间有调整,因为有同事突然离职,时长增加,薪酬变多,我将新的排班表发给你,方便你安排时间。”
“好。”封从周说。
如果小说有段评,这里应该是密密麻麻的心疼主角受的境遇,以及让主角攻追妻火葬场来得更猛烈些的弹幕。夹杂几句室友怎么冷冰冰如同机器人般无情,干巴巴安慰的话也不会讲,下次作者不要再设定这么无趣的npc,换个灵动些的来。
对封从周而言没有任何所谓。
第二天一整天,顾彦都不在宿舍,上午有课,下午有班。封从周在宿舍,将意识海里他的小说又通读了一遍,加深记忆。
从意识海将他拽出的是三声砰砰的敲门声,或许是屋内没有动静,那人加快频率又敲了一遍。
封从周打开门,门外站着戚呈。
“呦,这门没有猫眼,你怎么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是知道门口是我还是知道我会来?”戚呈的手指还维持着弯曲叩门的状态,下巴微微扬起的弧度仿佛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即使是因为身高比封从周低一些,所以需抬些头看人。
“会来找我的人不多。”封从周微微侧身,示意他进门。
戚呈随意问道,“不多,几个?”
“两。”
戚呈和仁兄,仁兄到现在都没有出场姓名,封从周也没有深究过。
“噢?原来你没朋友啊。”戚呈啧了一声优雅坐在椅子上,环顾一圈泾渭分明的两人宿舍,满当当到温馨的顾彦分区与简洁到冰冷的封从周分区形成鲜明对比,“半月不见,你这里还是如此死气沉沉。”
“我也喜欢简单些的环境。”封从周只说了这句,作为对前两个问题的回答,“喝点什么?”
戚呈颇有些可笑地瞄了眼他身后的桌子,没有咖啡机,没有任何瓶罐与果蔬,房间里甚至没有冰箱。
“有什么?”
“热水和温水。”
“焦糖玛奇朵,谢谢。”
封从周给他端了杯温水过来。
戚呈低下头看了这简陋的纸杯里装着的透明液体,非常嫌弃的一指头把它戳开,差点戳倒。对面刚扯了张椅子坐下的人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住了杯沿,将杯子后移,与戚呈的手指拉开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戚呈轻嗤一声,正要反击些什么,封从周却直接开口打断他,“找我什么事?”
这五个字讲的,就好像多么希望他速战速决之后赶快离开,戚呈本来高高的兴致坍塌掉,一瞬面色沉下来,说出口的话也带着怒气。
“我需要顾彦身边的人,和我报备他有关厉泽御的一言一行,价钱好商量。”
人形探头,私人狗仔。
“监视还是阻拦?”
这问题不错,直达核心,果然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戚呈笑笑,“都。”
“不做。”封从周摇头。
戚呈脸上的笑瞬间僵住,“你拒绝?”
“对。”封从周自认不准备站正派一方,但也没兴趣当几人爱情的炮灰,更何况,“我有自己的事要忙,不可能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他俩身上。更重要的是我即将毕业,与顾彦的接触没有、也不会有你想象的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