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源摇头,却没解释。
会议即将开始,主持人已经在台上请各位入座。陆观谨一行扭头找了个离他们稍远的座位,季源在坐到封从周身旁时,目光落点在陆观宁。陆观宁呆呆跟在他哥的身后,一板一眼地坐下。
有些微不可查的同手同脚。
表里如一。
陆观宁的大脑一震晕眩。
主持人开场的声音,窃窃私语声,凌乱脚步声,纸张翻动声,甚至胸腔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和呼吸的声音,所有大大小小的声音骤然全部抽离,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突如其来的耳鸣声侵入他的大脑。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
肆友。
空降般出现在A市,底细不明,实力雄厚。如同迅速蔓延的藤蔓或蜿蜒流动的暗河,无声无息间侵袭着A市已多年未变的上流社会世家格局。涉及同个领域的本土企业惶然四顾,危机感如黑云压城。
而季源,说他是肆友集团副总裁。
他在酒吧调酒台上巧笑嫣然,他给他的母亲发二百万断绝关系的信息,他的十万月薪每月月光,他为了捉出公司蛀虫加班到深夜。
都是在演戏吗?
陆观宁喜形于色的神情太过茫然,季源偏头回看了一眼又一眼,封从周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那位是陆观宁?”
“对,”季源皱了皱眉,“后悔龙王归来了,我或许不应该装这一波大的。”
“但你昨天的情绪还没有疏解开吧。”
空无一人的夜,生平第一次被人扔在陌生的街道上,被扬长而去的汽车尾气喷了一脸。加班加点当牛做马,提出的建议并不被放在心上,得到的态度也并非平视。对比原世界从来都被人捧着哄着,大少爷心里也不爽。
是不是只有露出锋芒才能获得平起平坐的话语权?他这样想。
于是一时上头。
“我得和你讲明,”封从周默了默,“肆友的匹配度比不上陆氏,真要争夺,必须得付出碾压陆氏的资金技术资产以及放宽各项合同条款。我这边已经尽力,但肆友根基不稳,没有办法保证必赢。”
“我知道,谢谢封哥。”季源表示自己明白。
“真要赢了,你这边该怎么收场?”封从周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明显心情不宁,起身匆匆离去的陆观宁。
“不知道。”季源起身,跟了上去。
陆观宁去了洗手间。
季源跟进去的时候,他正捧起一捧凉水拍在自己脸上,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过来。甩甩头,抹一把脸,睁开眼,与镜子里的季源四目相对。
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谁都没有先开口。
不擦干,水沁入眼周,陆观宁的眼睛慢慢慢慢变红。季源一步步走过来,手抚上他冰凉的眼皮,轻轻揉了揉,另一只手牵住他的手,微微使了力,“和我来。”
季源找了个无人的走廊。
面前是落地窗外冰冷的钢铁丛林。
一路牵过来,停下时,陆观宁却将手从他的手心抽走了。温热消失,掌心触到冰凉的空气,季源低头瞥了一眼空落落的手心,终是先开口:“我不是商业间谍。”
陆观宁没说话。
“我没有利用陆氏的职位做出任何不利于陆氏的事情,这一年来你我形影不离,在公司的一言一行你都一清二楚,你不清楚的我也会及时告知,何况大哥也一直派人监视,如果我心思不纯也没法今天安安稳稳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