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字迹遒劲,带着点仓促的急色,一眼便能认出是出自谁的手笔。
上面仅有几阙旧诗,是年少闲来无事,他与越珺凑在一起研究的暗语,破译的法子世上只他们二人知晓。
一直没机会用上,还以为再也不会用上了。
内容简洁明了,越珺说要带他走。
所以特殊剧情分支,是同越珺一起离开吗?如若越珩是所谓的天命之子,那他们真的能走得了吗?
江鹤汀轻叹,将纸上暗语逐字逐句记在心里,然后团回原样,放入了口中。
纸团干涩粗砺,刮着喉咙咽下。
抬手拂去肩头的白梅,往居住的偏殿折返。
相交数十年,纵使他不走,也不想耽误连累了越珺。
他能做的不多,也就仅此而已了。
江鹤汀回到偏殿,先撞进满眼光华,金钩挂着锦帐垂落到地面,整个内间都铺满了白绒毯子,踩上去软得没有声息。不仅如此,屏风宝榻处处精致。
在他离宫的这一日,整个偏殿都被重新修葺了。
本就惴惴不安的心思,现下更多添了几分愧疚。
越珩对他,也着实不错。
废太子是越珩帝位最大的隐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自己理应替他拔除的,可到底这么多年能够好过,都是多亏了越珺的照拂。
两相拉扯,重重压在心头,难以消解。
-
“陛下,方才原属东宫的厨子私下接近了荣安侯。”侍卫躬身禀道,语气里满是慎重。
肌骨匀称的手正握着银剪,细细修整旁逸斜出的梅枝,心情正好的越珩,剪断下截乱枝,平静道:“暗中盯着那人,暂且别动。”
想起江鹤汀为护他,而持刃杀人时的决绝,又想起案上瓷瓶空了,及时为自己补上的细致。如此心心念念着他,想必等会儿就会主动来报。
梅香萦绕,越珩在期待中继续修剪着。
侍卫愣了愣,原以为东宫旧人牵扯荣安侯,陛下至少会追问几句,没承想竟这般轻描淡写。
他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退出大殿前去执行。
午后日头偏西,殿门仍没动静。越珩放下篆刀,遣内侍去探。
内侍恭敬回话:“禀陛下,侯爷去了西花房,正在跟花匠学着侍弄花草。”
嗯,养花重要。
江鹤汀素不喜熏香,只爱草木清气,所以养花很重要,等他忙完自会来的。
日暮四合,越珩打发走议事的朝臣,捏了捏眉心。
内侍又来回话:“侯爷正在准备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