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汀只觉后颈汗毛骤起,死死绷着脊背,才维持了面上的平静。
刚刚那些诛心的话,越珩定是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毕竟这应当才是太子的真实目的。
他没敢去多看越珩的神情,只是不住地在心里安慰自己。他的不得已的,越珩会懂的,就像从前那样。
待寻到独处的时机,只需好生解释,很容易就能哄好的。
江鹤汀这么想着,但强烈的不安还是如潮水般漫了上来,连呼吸都带着些许地沉闷。
雨势渐急,周遭树木被砸得飒飒不止。
“好巧,既然遇上了,那就一起回吧。”越珺面上无半分愧色,马鞭在掌心敲着,轻傲地说道:“老四啊,雨天路滑,你脚程稳,不如来为孤牵马吧。”
越珩仍立在那里,微低着头,额前湿发遮住眉眼,神色藏在雨幕里,令人无法辨别。
“怎么?不愿?”越珺轻笑。
江鹤汀目光落在别处,听到越珩的脚步声在泥水里拖沓,朝这边走来。
越珩的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方才那些‘婢生子’‘玷污血脉’‘嫌脏’的字眼,还在耳边嗡嗡作响,一下下往心口扎去。
任他再怎么告诉自己,江鹤汀有他的不得已,可却仍旧挥之不去。
越珩觉得,他不好。
他竟然不信任江鹤汀,竟然在刚刚生出一丝犹疑。
不该这样的。
回程的路格外漫长。
越珩牵着马缰走在前面,衣袍下摆浸着雨水,顺着流下溅在泥泞里。
雨丝落在江鹤汀的眉峰,在抬头的瞬间,淌了下来。
他涌起了股莫名的寒意。
总感觉这雨雾里,像是藏着说不出的不祥。
一阵冷风自远处卷来,惊起了满山鸟雀。鸣声未落,旁边侍卫便长刀出鞘,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戒备!”
刚摆好架势,就见数道黑影倏地窜出,是几条碗口粗的花斑毒蛇,吐着分叉的红信,直奔马前。
幸好侍卫们早有防备,刀光映着雨珠,瞬间将蛇身斩为数段,腥甜的血混着泥水溅开。
于他们而言,没有意外。
只有蓄意为之的刺杀。
一行人不敢久留,正欲催马离开,身下坐骑却发出一声凄厉惨嘶,前蹄猝然抽搐,直挺挺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