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进来的,却是先前派去请人的内侍。
没能将人请来,那内侍头垂得快抵到胸口,轻声回禀道:“陛下,荣安侯身体不适,午后歇下便一直未曾起身。”
偏殿里,白绒毯子铺得满室软和,纱帐垂落如笼薄雾,影影绰绰隔绝了外头的纷扰,江鹤汀躺在那里,手随意地搭在被面上,闭目养神。
他其实只是有些懒怠,疲于应付越珩,想独自静会儿,好理一理心中的乱麻。
只是躺的时间久了,呼吸也慢慢放缓,竟真像沉进了浅眠中,连殿门被推开的声响都没察觉。
直到一只修长的手伸来,手背轻轻掀开了垂落的纱帐,帐外的烛火暖光涌入,映在江鹤汀脸上,让他在暗里待久了的眼眸,骤然感到有些刺目。
他睫羽微颤,缓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眼,然后就撞进一双熟悉的眼眸。
越珩不知何时来了,此刻正坐在床畔,身子微微前倾,眼底映着烛火,竟没了平日的帝王威严,倒显得有几分柔和。
烛光之下明暗交割,玄色衣袍衬得他玉质金相不似凡人,江鹤汀望着,一时竟忘了言语,怔在那里。
不待他回过神来,越珩的目光就已落在搭到锦被外的手上,伸手便握了上去。殿内地龙烧得暖如春日,指尖竟还凉得像是浸了雪水。
眉梢微蹙,没多言语,只轻轻将那双手往锦被里塞,又拢了拢被角,裹得严严实实,连条缝都没留下。
他不知江鹤汀自小便畏寒,冬日手脚难以暖热,纵是围着暖炉,也常带三分凉意。只当是病气侵体,语气放得缓了些:“看过太医了?”
江鹤汀垂眸,眼底掠过丝无奈,刻意压低声线,装出几分倦意:“没什么大碍,许是前两日没歇好,精神不济罢了,再歇会儿该就缓过来了。”
他原想着这话能让越珩早些走,省得惊动太医徒生麻烦。
可谁知越珩听了,眉头蹙得更紧,黑眸里满是不赞同,不等江鹤汀再开口,转头便冲门外扬声:“来人,速传太医院院判,即刻到偏殿来。”
是他的错,毁了江鹤汀院落的地龙,才使得人受冻生病。
越珩愧意丛生。
“诺。”瓜子在外头应声,脚步匆匆去了。
先前他见侯爷面色倦懒,就想去请太医了,只是碍着侯爷不准,此刻得了陛下口令,倒是松了口气。
江鹤汀张了张嘴,终究没再出言阻拦。他清楚越珩的性子,这般认了真,便是再说多少,也只会让他以为自己是在强撑罢了。
只得收回目光,望着头顶的纱帐,祈祷等会儿别被太医给当场揭穿了才好。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