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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门无声地向侧滑开,柔和的暖光倾泻而出。
时奕风迈出脚步的瞬间,心脏毫无征兆地重重一沉。
那个雌虫像一尊冰冷的门神,悄无声息地矗立在浴室门外,几乎填满了整个门框。
幸好他反应快,立刻摆出最恭顺卑微的姿态,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大人。”
雌虫站得太近了。
近到那超过两米的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完全吞噬了时奕风的身影,隔绝了休息室大部分的光源,将他笼罩在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中。
近到时奕风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一缕极其清冽,带着寒意的木质冷香,如同雪后松林的气息,钻入鼻腔,带来一丝异样的清醒感。
洛伦兹的目光,沉甸而专注,如同实质般落在刚刚清洗完毕的非自然雄虫身上。
污垢尽去,眼前的身影仿佛被剥开了一层灰暗的茧。
皮肤在暖光下透出一种轻柔的莹润感,发丝清爽蓬松,整个人干净得像是会发光。
这绝非一个基因残缺,生命力低下的残次品该有的状态。
那份骨相里的清俊线条,此刻清晰地显露出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然而,此刻占据洛伦兹内心的,绝非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而是更汹涌,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浪潮,震惊与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恐慌。
就在几分钟前,当这扇门关闭,将那个身影隔绝在视线之外,距离仅仅拉开五米…
那如同附骨之疽,不久前才被奇迹般安抚下去的精神力暴动,竟毫无征兆地死灰复燃了。
熟悉的仿佛要将颅骨从内部碾碎的剧痛,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刺入他的大脑神经丛。
随之而来的是比之前更蚀骨钻心的空虚感和一种毁灭一切的烦躁。
它们如同从地狱深渊爬出的恶鬼,瞬间攫住了他的灵魂,将他刚刚品尝到的片刻安宁撕扯得粉碎。
他刚刚才品尝过那份不可思议的平静,那种卸下千斤重担,灵魂都得以喘息的舒适感,如同最顶级的迷幻剂,一旦沾上,就再也无法忍受失去。
短短五米的距离---
为了平息这几乎要将他理智焚烧殆尽的痛苦,为了重新抓住那根维系着他精神不崩溃的稻草,一种源于基因最深处近乎野兽般的本能驱策着他。
他像个最卑微的守卫,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浴室的门外。
像个……等待主人出浴的仆从?
这个念头让他内心充满了屈辱的怒火,却又被更强大的源自本能的渴求死死压制。
果然……
当门打开,那个散发着洁净气息的身影重新出现,距离瞬间缩短至咫尺。
那股令人心安神宁的奇异力量再次如潮汐般涌来。
体内所有翻腾的躁动,撕裂脑域的剧痛,啃噬灵魂的空虚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温柔地抚平驱散。
这种瞬间卸下所有精神重负的轻松与舒适,几乎让他沉醉得想要喟叹出声。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贪婪无声地欢呼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