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声音先触及到她的是凑近耳尖的呼吸,寻竹身体僵了一瞬而后又有些不自在放松下来。
皇帝是站在她身后的,寻竹低眸是恰好瞧见了他与自己几近叠合起来的光影,在宫里头无论做什么,懂得察言观色是门本事。此刻她却有些想要弃了这些东西,她能感觉着皇帝灼灼的目光洒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手心起
了一层薄汗。
而不知何时他已经坐到她的一侧。
萧君湛微伸出手,指尖碰上寻竹泛红的耳垂,因为她的颤意两人俱是一滞。她抬眼看去却恰巧撞进他盛着笑意的眼底,许是带着对她的一丝丝嘲弄与笑话。
“陛下,何时来的”
寻竹这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沉香都没有提醒。”
显而易见,或许适才那一番动静并非是她想错了。
“阿竹邀朕来,却自顾着沉思。”萧君湛将她垂落的发丝拢到肩后,话语中好似并未生气,“竟连朕到了身后也未曾发觉。”
“陛下脚步太轻了些,焉知是不是故意逗弄妾身?”寻竹小声反驳着:“陛下都未派人通传,若这不是宫中许是要以为贼人进来了。”
“应付贼人,还有谁比阿竹更有经验?”
他这样一提,寻竹便知晓他指那时候冷宫里将他当做了小贼一事,想起那时候许多言语她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随即又先发制人问道:“那陛下如今翻起旧账,可是要怪罪?”
萧君湛见她这副正经的模样不禁嘴角上扬,“怎会,朕欢喜还来不及呢。朕记着好好的,第一面就吃了阿竹小半锅的膳,倒是阿竹不知记不记得了。”
这又怎么可能忘记呢。
寻竹略带狐疑望向他,“陛下莫不是瞧不起妾身?”
上辈子的许多事情她都记得清清楚楚,更遑论这过去不足一年的事情。
“那便才好。”皇帝随口一句。
殿中的香仿佛更浓了些,皇帝的面上也染上一丝绯红,“那便安置吧。”
烛火被灭掉几盏,殿内黯淡几分,可纱幔落下,微弱的烛光透进来时还能清晰映照着彼此的面孔。
萧君湛的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的脸颊,从耳尖到嘴唇,最后停在她的下颚处。
轻轻抬了抬,寻竹被迫扬起脸。也正是此刻借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他眼底的汹涌和深色,浓重得像是抹不开的墨。
萧君湛慢慢低下头,而她不得不睫毛轻颤闭上眼,略微僵着身体不敢有丝毫动作,直至感觉到他的略带急促的呼吸越来越近。
两颗心隔得好近,殿内又好安静,她好似听到离着床榻不远处仅剩下一盏灯内烛火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微响,而此刻二人鼻尖相触,唇相接。
亲吻一事,寻竹为数不多的经验只在皇帝的身上,且那次稀里糊涂了些早已记不清是如何做的。
鼻尖最先是萦绕着皇帝批阅奏折之时染上的有些浓烈的龙涎香气息,而后又掺杂着殿内燃着的清淡香气。
两种本不该遇到一处去的香味如今彼此交叠和环绕在一起。这味道许是没有那些特制的香料更沁人心脾,却是格外惹人生醉。
她同陛下,好像都醉了一般。
窗外的月光顺着那条窗棂的缝隙钻了进来,映照在被风而吹起微微晃动的窗幔之上,床榻上的两人身上像是笼罩着又系上了一层薄纱,将两人时而拉得很近,又时而撤得有些远。
“莫要怕,阿竹。”她听到他凑到耳边轻声安抚。
萧君湛的手从寻竹腰侧移到后颈,指尖也不由自主插进她的长发之间,他带着略微滚烫的气息漫过身前人的唇瓣,将她眼角的湿意轻轻揩拭去。
不知过了几刻钟,寻竹略带着朦胧雾气的双眸微微睁开,看见了他滚动着喉结,她的手也有些无力地搭在皇帝的肩颈。一切好似都已经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