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捏紧了信纸一端,“可是朕闻吴太医言,朕的寿数……”
“他?”老头深深叹了口气,“这世间光怪陆离而难以解释之事甚多,可老夫这个徒弟向来是不信这些个。”
“信则有,不信则无。虚虚实实,无外乎也。”
“老夫这徒弟旁的不说,这医术却是未败坏我老头子这师门。但这失魂之症……他且还早着呢。”
说是未出师也不为过。
光看过自己编的基本破书便以为懂了全然,那才是贻笑大方。
老头又上前替皇帝把了一次脉,“不过有句话老夫还是得送给陛下。”
皇帝微顿,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差错,呼吸都滞了几分,“请。”
“与其忧心日后,倒不如过好当下。这心气郁结,才是最损寿数……”
“尊夫人还在信中求我老头子能给贵人多加开解一番。想来,如今也不用了。”
百鹊看着皇帝眼珠子都要黏在信上的模样,又啧啧啧了几声。
“一会老夫开药方以缓气郁、固魂神,通畅经脉……贵人带回宫去,老夫那徒弟就晓得该如何做了。”
百鹊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去另一小书房写药方。
而皇帝,则是呆在原地抬手盯着信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
阿竹没有弃他,一开始就没有……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改适才的沉重与闷郁。
*
“阿竹!”
寻竹刚刚放下茶盏,不等起身便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
皇帝激动地急促呼吸着,心跳像鼓点一样在胸腔里敲击……难以诉说的情愫,在脑海中炸开。
“陛下?”寻竹不知他为何突然如此,但还是顺从窝在其怀里,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好帮他平复。
“朕骗了你,朕一点也不舍得离开……”
他闷声说着,像是迷途的帆船终于靠上港湾,“明明朕才……同你重逢那么短的时间。”
“妾身看陛下很舍得啊,”寻竹故意板着脸将人推开,睨道:“近来陛下那样忙,连一顿饭都没有时间来关雎宫用。”
“妾身看,陛下可是早已经腻了,巴不得早日离了妾身。”
可不知为何,明明是生硬的语气,边说着她的眼眶反而红了。
皇帝只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扼住,疼痛难忍。
惊慌失措,是极少在君王的面上出现的。
此刻或许是个例外。
“陛下便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是吗?”
皇帝扶着她肩膀的动作微微僵住,眼底错愕。
时间仿佛在此刻放慢了,直至几息后皇帝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嗓音微哑颤抖:“阿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