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君湛摇了摇头,“已经下值了,你又在做什么?”
寻竹就着清亮的月光,在院子一隅摆弄针线,萧君湛则毫无形象坐在一旁的石阶上。
许久没有这样自在松快过了,萧君湛望了望头顶的星星,心想。
不用面对多如山海的奏折,不用看大臣整日勾心斗角,也不必应付后宫的虚伪。
只有身边这么一个聪慧机灵、有一手好厨艺却不骄不躁、不刻意逢迎的小姑娘。
“我么?”寻竹没有抬头,只认真盯着手心的针线,“嬷嬷的荷包有些旧了,我给嬷嬷重新绣一个。”
窦嬷嬷整日为已故的娘娘绣东西,却总忽略自己的衣物和荷包都快磨破了。
“荷包?”萧君湛盯着她手里的针线,“这样下去不怕熬坏眼睛?”
“我又不傻,怎么会整夜绣?况且今晚上月光亮一些,能省许多油。”
萧君湛想起这丫头上次把钗子镯子都给了自己,想必现在身上捉襟见肘。
他往自己身上摸了摸,记起来自己是皇帝,平日里在皇宫里哪里需要带银子。
直到碰到腰侧的一块玉坠,他眼底一亮,将其摘了下来。
这玉坠应是禄喜给自己挂上去的,自己称要微服私访,于是这玉坠专挑了块无任何纹路和身份标识的。
萧君湛将玉坠放到她的针线篮里,解释道:“我怕姑姑在这边过的不好,可是姑姑却不肯受我接济。这个玉坠你且收着,哪怕换点吃的或者用的都好。”
寻竹也面上为难一瞬,随即不得不接受,“你放心,我肯定会照顾好嬷嬷的。”
她现在确实是缺银两,刚刚也是有意卖惨想着陛下最好能接济点银子,可也忘了,皇帝身上怎么会带银子。
心底叹了一口气,这玉坠还是明天交给嬷嬷吧。
她怕有命拿,没命花。
“明珩你既然已经下值,天色已晚还不回府吗?”
萧君湛愣了愣,自己这是被下逐客令了吗?
“府上有些麻烦,不想回去。”
寻竹撑了撑有些困倦的眼,可是她想睡了,口不对心问道:“可是与嬷嬷商议的事情?你若是不介意,可否与我说一说?”
意识到多嘴的寻竹登时顿住,急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打探你府上的事情,公子你只当我胡说即可。”
萧君湛看到她被自己吓成这样,叹气道:“这不是挺机灵的,怎么这么胆小?”
“和你说一说又何妨?”反正她又不知自己的真实身份。
况且自己知道这姑娘的脾性又不坏。
寻竹放下针线,作认真倾听状,“我没读过多少书,不懂许多大道理,想来是给不了你什么建议的。”
“但我瞧着今天明珩同嬷嬷的兴致都不高,若是你愿抒发一番让自己松快些,我是愿意的。”
萧君湛原本是安慰这宫女,这下却是真起了诉说的心思。
这院子里只他二人,院子四周又都是他的暗卫,并不怕被旁人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