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是自那一日争吵过后起,陛下与自己在一块时,便少了许多英气与生人勿近的贵气,倒是多了不少黏糊劲。
适应了许多日子,此刻陛下突然变回曾经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寻竹心底闪过一丝怅然,她竟不知自己还生出这样多不舍来。
殿内多了个人,皇帝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只是直至寻竹走至自己的身边上,他也仍旧沉浸在手中呈上来的奏折。
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可寻竹早已经将两位陛下的脾性拿捏的紧,有时候也不免缓笑其稚气。
“茶有些凉了,”寻竹手背轻触他身侧的茶盏杯壁,“妾身去给陛下重沏一杯来。”
说实话,寻竹从前出身不算高,又摸爬滚打做了许多年的宫女。抚琴品茗,这类高雅的娱乐是与她这等人毫不沾边的。
只是陛下悦之,又乐得为师,寻竹或多或少也沾染上他许多性子,后来竟也渐渐享受起这等雅事。
旁的无需多言,光是这沏茶的手艺就可见一斑。
动作上丝毫不见生疏、行云流水一气
呵成。
同朕是一般无二的。
皇帝坐于上首想着,不知何时已经搁置手中狼毫与奏折,手撑着下巴,眼底含笑望着寻竹认真的动作,心下欣慰又满意。
这是经由他手培养出来的竹,韧而不失节,自然是一举一动都透着自己的影子。
“陛下这样看着妾身做什么?”寻竹走近时轻轻将茶盏放下,“可是累了?”
“尝一尝,也不知是否埋没了那茶艺师父的手艺。”
这一句话倒是将皇帝拉回上辈子。
那时是他心中憋闷吃醉了酒,硬要教阿竹学沏茶不说,还逼着人家一直喊师父。
想到此处,皇帝面上升起些许热意。
“阿竹这是胆子养大了,反倒开起朕的玩笑。”
虽是这样讲,可他眼底却无丝毫怪意。
“过来。”
皇帝张开手臂,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直至此刻其眼底仍旧是温和的。
可寻竹却很清楚,那温和只是一层表象,从前陛下越是笑得和善,那便越是生气。
不久就会有人遭殃。
那时候是朝中臣子给了他气受,今日貌似是自己给他气受?
可她又何时做错了什么呢。
心底默念了许多遍身正不怕影子斜,寻竹没有丝毫扭捏一屁股坐了上去,勾住他的脖颈,“这儿可是御书房,陛下也不怕损了您苦苦经营的明君形象。”
毕竟寻竹是知晓的,上辈子陛下心中最大所求便是能以先帝为鉴,做一位能被后世所铭记的明君。
如今这副模样,可是与他平日克己复礼的模样分外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