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陈兵就看见有位身穿黑衣的人附在沈原殷身旁耳语,随后沈原殷语气温和道:“陈兄弟,密林里的人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刺客,被抓后都服毒自尽了,现在来谈谈你们的诉求?”
陈兵道:“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何喆宇必须得死,关于失踪案的事情也必须调查清楚。农民起义是造反,我们也明白,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极限,谁会造反?”
狄珲沉声道:“何喆宇做了什么事?”
陈兵冷嘲道:“闹饥荒的时候,官府文书上明明写的每人可以得一石粮食,但最后下发下来每个人只有一小口袋,一天都不够吃的,饿死了那么多人,官府却说是按照文书所说分的。”
“他还罔顾人命,一直提高赋税,灾年哪来那么多钱给他们?不给他们就上门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搬走,失踪案也闹得人心惶惶,百姓怎么过安生日子?”
狄珲道:“何喆宇最后肯定是判斩首,但我们没有权利,需得回京城才能判决。”
陈兵道:“可以,但是失踪案呢?从五年前开始就不停有人失踪,失踪的基本上全是平民百姓家里的人,那些富豪家、那些官家可没有听说过有人失踪,我们要真相。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这样不明不白。”
狄珲道:“这件事我们肯定会调查清楚,但是你们抓的那些官员得放下山吧,并且五千人的起义队伍也得散。”
“不行,”陈兵一口回绝,“人质得留在山上,而且我们暂时都不会下山,谁知道我们下了山之后,你们会不会反悔?但是人质我们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不会动他们。”
“大人,”竹木小声道,“那批刺客里,只有一个人被我们及时卸了下巴没有服毒成功,属下先命人带他回去?”
沈原殷轻轻点头。
狄珲看向沈原殷,想问问他的意见。
狄珲道:“我们直接目的是要镇压起义,但失踪案也得给民众一个交代,如果能不见血的解决这件事更好,丞相以为呢?”
“自然。”
沈原殷对陈兵道:“陈兄弟,关于失踪案一事,你们有何线索么?”
……
到达府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色已黑,街上小摊皆已关门,沈原殷没回驿站,而是去了大牢。
大牢外仍然是原本的狱丞,只是里面换成了他们自己的人。
崔肆归被沈原殷打发走,他身边只跟着简然和竹木。
大牢里昏暗万分,通往何喆宇和方城牢房这条道已经被清了空,那名刺客刚刚也被收押其中。
可能是因为上辈子死于牢中,沈原殷觉得这个地方让他非常不舒服,于是心情十分不爽。
沈原殷先去了方城的牢房,竹木已经对他动了刑,此时正半死不活的被吊在空中,脚不沾地,粘稠的血液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腐木与血腥气交织的空气裹着寒意,方城似乎发觉有人进来,迷迷糊糊地呻吟:“我……我不知道……”
铁栅栏投下的阴影爬过方城的手背,竹木将一桶兑了盐的水扑向他,伤口经过盐水更加火辣疼痛,让方城清醒了许多。
潮湿的霉斑在青砖上晕染,像极了临终前模糊的血色。
方城慢慢抬头,看到了沈原殷,他没出过渠州,也不认识大萧丞相,但是他认得对他动刑的竹木,见到竹木恭敬地对着沈原殷,也明白了沈原殷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