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燃眼里的震惊难以掩藏。
晏新雪看到她这副表情,调笑着问:“要看看吗?”
还不等陈燃回答,晏新雪便自顾自撩起右边的裤腿,脱下鞋子,露出右脚被斩断的两根尾趾。
陈燃的泪落了下来。
晏新雪看到她落泪,愣了一下。
十几秒后,笑着说:“哭什么。哭得我还以为你喜欢我呢。”
这是母亲去世的二十几年来,第一次,有人为她断掉的脚趾而流泪。
晏新雪动了动残缺的右脚,依旧笑着说:“很丑吧。”
陈燃盯着她的脚,哭得汹涌。
晏新雪叹了口气,依稀说着:“我好像知道,她为什么喜欢你了。”
她重新穿好鞋子,捋下裤腿。又说:“但我恨她。”
“母亲找到我后,看到我被砍断的脚趾后,歇斯底里地用东西砸向明昌容。”
晏新雪忽然摇了下头,说:“我记不清她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了,因为她很快就被另一个绑匪失手打死了。”
晏新雪的语气平静,却压抑得像即将卷起狂风暴雨的云雨。
“我们被绑架到的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工厂,母亲被打死后,他们怕被警方找到,开着小货车连夜更换了地点。”
晏新雪哽咽住话语,随后抬起头望着陈燃,说:“你知道喻兰舟为什么不能接受别人跟她躺在一起吗?”
“因为那晚,同她一起挤在小货车货箱里、躺在她身边的,是我死去的母亲。一直在失血昏迷的喻兰舟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她死去的苍白可怖的面容,所以害怕。”
“但我不怕,因为那是我妈妈。”
第66章第66章
“被转移到一个黑暗的建筑物里后,妈妈的尸体还跟我们待在一起。尽管我为她阖上了双眼,清理干净了血迹,扎好了头发,让她看起来没那么吓人。
但后来的几天几夜里,喻兰舟一刻也没能闭上眼睛。我知道,她和我一样,看到了妈妈身上长出的紫红色的斑痕,闻到了身体腐烂的气息。
我用布盖好妈妈的身体。安慰喻兰舟,‘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她也会在明昌容打我来发泄的时候护着我的身体,牵着我的手。我们约定,要互相陪伴着彼此。”
“最终也确实有人来救了,但他们要救的不是我,而是她。被警方包围的明昌容想一把火烧了所有一切,但房子里有化学物品,所以发生了爆炸。喻兰舟被救出去后,所有人都遗忘了我。我从火海里爬出来,背后一片烧伤,回头看,母亲葬身在那里。”
“她喜欢明亮的地方,不是吗?”
“我也是。”
“她喜欢明亮的人,不是吗?
“我也是。”
“陈燃,她把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自己清清白白,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呢?”
“所以你来爱我好不好。”
“好不好。”晏新雪哭着,语气癫狂而卑微地请求-
杭临忽然下起了十年难遇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