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这就发给你。还有,医院那边说苗凌翥已经转出icu了,最快明天就能跟他了解情况,我已经安排了人去医院盯着,有情况我再跟你汇报。”
“嗯。”
“那我……诶?郎哥?你还好吗?我怎么听着你声音不对?你干什么呢?”
“在跑步。”郎月慈随口扯着谎。
“哦哦!好!那我不打扰你了,你调整呼吸别岔气了。有事我再给你发消息,挂了!”
挂断张尚翔的电话,郎月慈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谁家好人跑步是这样抽气啊?”施也玩笑着,挪动身体换了姿势,从桌上拿起水杯放到郎月慈手里,“虽然情绪被打断了很难受,但你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缓一缓吧。过大的情绪也是一种消耗,你现在的体力和精力真不一定能撑得住。”
郎月慈接过水杯并没有喝,而是依旧歪靠在沙发上,声音还是干涩的:“累。”
“连说带哭的,三个小时了。换谁都得累。”
“我今天不走了行吗?”郎月慈问。
施也愣了下,而后点头道:“去睡对面那间,不过我没有衣服借你。”
“我车上有。”
“行。”施也站起身来,“车钥匙呢?我去给你拿。”
“不用。”郎月慈说完又安静了一会儿,之后才像攒足力气一样坐了起来,他把水杯放回到桌上,缓缓起身,说道,“施也,谢谢你。”
“客气——了……?”这一句话音调拐了弯,是因为施也刚刚开口,就被拥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怔愣半晌,施也抬起手,轻轻拍了两下郎月慈的后背,终于组织好了措辞:“这些年你辛苦了。”
“别招我。”郎月慈的声音又染上了哽咽,他闷声道,“再哭就要累死了,累死了明天就没人给你开车了。”
“你在我这儿可不止这点儿作用。”施也再次拍着郎月慈的后背,“挺晚的了,赶紧去拿衣服回来洗澡休息吧。我在外面给你点个安眠的香薰,这个距离你应该不会觉得呛了吧?”
“嗯。谢谢你。”
夜色已深,躺在床上时,施也脑海中映现的是那张草草勾画出来的“房树人”——
门窗很少且屋顶厚重的房子孤立在画面中央;树立在一旁,看似繁茂,但树干细小且有裂缝;树根线条复杂,蔓延连接到房子的底部;人像孤立在外,只是一个小小的背影。
这一个个意象,几乎是标准如教科书般的“创伤象征”。
封闭自我却又渴望外界连接,努力保持坚强,掩盖着内心的脆弱,还存在过度防御的情况。过往的创伤绵长而复杂,没有被处理,仍旧对他的现在产生着影响。游离在画面之外的人充满了无助感,不愿面对创伤,也不愿面对未来。
施也翻了个身,思绪未停。郎月慈这样的状态,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早已经解离甚至诱发更严重的心理和精神问题了。可郎月慈并没有。敏感、脆弱、坚毅、无畏,看似矛盾的特性互相拉扯着,并没有把郎月慈逼疯,反而达到“动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