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十多分钟,郎月慈的呼吸终于完全平复下来,没有了哭泣后的抽噎,也没有了紧张时的急促,随之而来的,那过度紧绷的肩膀也终于松了下来。
“晚安,月儿,我一直在。”施也的声音放得极轻,也不知是真的听见了,还是巧合,郎月慈的鼻腔里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哼鸣,很短,也很轻,更像是将睡未睡时的反应。
施也没有再出声,也没有挂断电话,依旧看着屏幕,直到确认郎月慈真的睡着了,他才重新躺好,这一夜,床头的灯始终亮着。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不管不顾地完成着照耀的工作,未关严的窗透了几缕清晨的风进屋,被吹动的纱帘搅乱了阳光的播撒,倒更像是太阳在抗议窗帘阻挡了它完成kpi的进程。
郎月慈就是被这抗议晃醒的。他缓缓睁开眼,眼中还有些迷茫——轻松得让他迷茫。他知道自己半夜发作了,但曾经无数次夜间发作之后的梦魇却没有跟随而来。
记忆的碎片没有侵扰他,他也没有跌入情绪的低谷,更没有每次醒来之后的心跳如雷。他好像只是正常地睡了一觉。甚至,比平时醒来后还更松弛,那种久违的舒服,让他一度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手机通话还在持续,而施也此刻并没有醒来。郎月慈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了一下。施也在屏幕下方摆了一张字条: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可以做到。
郎月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那句话,接着抱紧了怀里的小熊,用力吸取了上面的味道。
“你不在我身边,但你在我心里,所以我才能做到。”郎月慈在心里给出了回应。
手机另一侧传来闹钟的声音,郎月慈抬起头来,就看屏幕中的施也已经换了动作,摸索着去找闹钟。
成功按停了闹钟,施也已经转换成趴卧的姿势,他把头埋在枕头里,没过一会儿,屋内就亮了。窗帘彻底拉开,施也又没戴眼罩,即便是埋在枕头里,他还是被阳光晃到了。
就这样坚持了一分钟,最终施也撑起了头。他看向屏幕,懒懒说道:“你醒了?”
“嗯。刚醒。看你起床真好玩。”
“什么癖好。”施也低声吐槽道,“说得好像没看过似的。”
“之前你病着,睡睡醒醒的,那都不算数。这几天都是你比我起得早,我确实没看过你这样。”
“一大早打直球……”施也还是懵的,说话也还含糊着,“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了。”郎月慈回答。
“现在不判断你有没有说谎,你说没事我就真信了。”施也已经坐了起来,他对着镜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早安,爱人。”
“早安。还有,生日快乐。”
“谢谢。”施也笑了笑,“你继续赖床吧,我要起床去跑步了。”
“不带我去洗漱了?”
“不带。”施也敲了下屏幕,“充着电呢,带不动。”
“我也起了。”郎月慈于是坐了起来,“挂了吧,反正晚上就见面了,我不急在这一时。”
“行。那就先挂了。”施也很自然地对着屏幕亲了一下,“乖,晚上见。”
电话挂断,屋内也重新陷入安静。但这次,周遭的安静没有给郎月慈带来压迫感,而是一种平和。他醒来了,不仅没有死,没有疯,也没有重新掉入情绪的漩涡,他感受到了自己还活着,也感受到了身边还有一种无形的关爱,那种安静平和带来的安静,让郎月慈如获新生。
郎月慈动了动,把一直抱在怀里的小熊放到枕头上,很小心,也很珍重。
今天会是很好的一天,郎月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