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秋觉得这句话烫得耳根发软。
他原本绷着的那股劲儿突然就散了,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下就泄了气,还连带着全身的骨头都一起,不知不觉就酥了几分。
不由得垂下眼睫,手指摩挲着帕子上的兰草纹样,他声音低低的,带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真的?”
晨光下,谢晚秋眉眼低垂,瞬间像只态度软和下来的小猫。
沈屹盯着他,喉结滚了滚,低哑地“嗯”了一声,像是又给他吃了一次定心丸。
谢晚秋突然觉得自己就不敢看他了,耳根逐渐升起一股陌生的瘙痒感,他随手挠了两下,把手帕装进裤兜,又带上手套。
粗布的质感蹭过指尖,有点粗糙的摩擦感,就像沈屹指腹上的茧子一样……
他转身去拿锄头,却听见身后的人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低低的、哑哑的、却能让人感到是发自内外的高兴,连带着他的后颈也开始发痒发烫。
接下来的活干得轻飘飘的。
锄头落尽土里,谢晚秋看着地上的杂草,脑中却像蒙了层纱一般,开始回放与沈屹有关的回忆。
既有上辈子自己远远看着他时的场景;也有这一世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坐在驴车上,对方格外严肃的表情;还有方才,他将手帕递给自己时,那格外黑沉的眼睛……
汗珠顺着额头滑到鬓角,谢晚秋瞥了眼沈屹,见他没向这边看,偷偷将丝帕拽出了一角。
天青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光,兰草的叶尖微微翘起,像是翘进了他心里。
这人,怎么这样啊。
谢晚秋抿了抿唇,又悄悄把帕子塞回去,指尖却忍不住停住了几秒,嘴角微微上扬。
算了,原谅他了。
午间,几人坐在树荫下吃饭,刚吃好收起饭盒,沈屹就把谢晚秋单独叫了出来。
“信带了么?”
谢晚秋点点头,这信他不敢随意放在知青所,这两天都是走到哪带到哪。
“你把信带上,跟我走。”
谢晚秋下意识拎起挎包,问他:“去哪?”
沈屹主动接过他的包,自己背着:“去村里盖章,今天是十五,邮递员会来收信。”
“那我去和宋哥打个招呼。”谢晚秋小跑着回去,和宋成交代了几句。
沈屹站在田埂上,看着对方笑着拍了拍谢晚秋的肩膀,眼神暗了暗。
其实还有一件事,他还没有和谢晚秋说,等会到了队部,他自然就知道了。
沈屹等了半天,也不知道谢晚秋和宋成怎么有那么多的话要说。等待的过程中,快要把他的背影盯出个窟窿,也愈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果然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