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晚秋不甚在意地耸肩:“我包里还有粗粮饼子,等会就点汤就是了。”
沈屹不愿他委屈,谢晚秋一委屈自己,沈屹就觉得自己的心都莫名其妙被揪紧。
眼见知青们大多都已经吃上饭,他拽着谢晚秋的手,走到沈枫那边也坐下,把自己的饭盒打开,里面有一颗水煮蛋。
沈屹轻轻敲了一下,把剥完壳后光滑圆润的鸡蛋递给谢晚秋:“你吃这个。”
谢晚秋一手拿着饼子,一手夹着点咸黄瓜丝就着,见沈屹满脸认真,一副他不答应不行的表情,暗自觉得好笑。
“真不用了。”他拒绝道。
这年头,鸡蛋可是稀罕的吃食。寻常人家,也要隔上好一阵子才能吃到一次。
谢晚秋不欲欠沈屹的人情,但他得让沈屹欠着他的。这样,沈屹才能老实一点。
吃完饭后,众人又开始干活。
麦子脱场要抢时间,在不知道老天爷什么时候下雨的情况下,大家只能昼夜赶工。
今夜月明星稀,麦场上挂着几盏马灯,昏黄的光映着忙碌的众人。
灯光周围吸引了大量的飞虫,大家伙一边挥汗如雨地干活,一边时不时地挥手驱赶这恼人的虫子。
腰渐渐弯地发酸,手里的莲枷也越来越沉。长时间的劳作下,众人的身体和精神都已疲劳到极点。
只有沈屹似乎不知疲倦,他浑身都是力气,身体里像是憋着一股发泄不出去的劲儿,见乡亲们一个个都蔫吧下来。
他忽然领了个头,唱了句生产号子歌。
那嗓音像他本人一样粗犷,虽然不怎么着调,但很有气势,十分鼓舞人心。
谢晚秋下意识抬头。
二牛、菜根、栓子那几个挨着他干活,听见沈屹起了个头,立刻来了精神,也跟着唱。
就这样,跟着应和的人越来越多。浑厚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在整个麦场上回荡,振奋人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齐动员呀么吼嘿”
“兵工队呀么吼嘿”
“互助组呀么吼嘿”
“劳动的歌声西里里里”
“嚓啦啦啦嗦吼嘿!”
嘹亮的歌声中,疲惫的人们重新挺直了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