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反应了几秒,扭过头去看被安排在门外庭院等候的青茵眠。青茵眠也正看着他,他望着她同青绵婴相像的眼睛,想问:难道我母亲真是南宫家的人,我误打误撞跑到自己外祖家来了?
命途使然。
玉锦再回头,情绪波动不大地答道:“嗯。”
这些一查就知道的事情,他们不至于骗他。
两位长老眼中涌现出滚烫泪意,盯着他的眼神愈加不善。
“阙玉锦,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玉锦从座位起身,到堂正中给两位老人拜了三拜,回答:“我不知您们想听我说什么。”
“你父母惨死,你无悲?把那长得像仇人的人认作道侣,你想做什么?收起你那见不得人的恶心心思,去厌恨你的仇人啊!去替你父母报仇雪恨!”
玉锦抬起身直视他们,疑惑道:“我无悲是因为我不记得他们哪怕分毫,我无法爱上一个虚无缥缈的名字,一个别人口中的已经死去的人,难道我现在为他们哀痛欲绝,你们看到就会开心了?你们开心但我不开心,我为什么要让自己不快?
“我认谁做道侣都不关你们的事,我和你们血脉相连,但我的过往你们未曾参与过一天。我是被仇人养大的,她把我教养得是好还是坏,都已经是定局,我仰慕她,我不觉得恶心。
“我会为我的父母报仇,但我好奇,等着我数十年数百年从头成长起来,怎么修为已经这么高的你们不去为你们的女儿报仇?”
“……报仇、报仇……玉锦,你不知道,世家之间,是不可随意寻仇的。”五长老眼神哀痛,摇头叹息。
玉锦住了嘴。
他不明白,青绵婴是人人得诛的魔道,牵连世家什么事?
以后再去琢磨吧,不问这些人了。
四长老手指指着玉锦颤抖,朗声说:“我们很失望,你不识父母名姓,为他们的惨死没有哀意,思慕仇人,认贼作母。”
整个大殿亮起五角的阵法,将玉锦困在其间,玉锦碰到阵法壁像被飓风绞碎一般疼,他回头去看了眼青茵眠,她坐在凉亭里边吃东西边看自己,神情懵懂无知,玉锦放下心扭回身来。
唤出佩剑,被阵中威压压得弯着背直不起身。玉锦眼神坚牢,寻找破阵之法。
“别挣扎了,这是大乘期修者所设法阵,你挣脱不出。”
玉锦已被压迫得脏腑破裂,吐出大口大口的血,心道想杀人不快些杀,想提条件也不快些提,疼死了。
他听着这位名义上的外祖父慢悠悠道:“若你发心魔誓,必向青绵婴那魔女报父母被杀之仇,我就放过你,否则——你这等不忠不孝之人也没什么必要活,今日就殒命于此吧,我会锻碎你的魂灵,把你的尸骨拾出去喂狗。”
心魔誓是向天道起誓,受天道见证和制约的誓言,违背誓约必受天罚。
只要还在天地间,吸纳天地之气,就无法逃脱心魔誓的桎梏。
他话音刚落玉锦就举手,顶着威压撞击撕裂魂体和身体,一字一涌血道:“阙玉锦以毕生道途和性命魂灵向天道起誓,必向青绵婴报满门被灭之仇,违则道毁身亡,魂灵灭去。”
天空骤然昏暗,乌云压顶,一道闪电劈下,一声轰隆雷响,心魔誓成。
玉锦浑身是血,盯着两位长老的眼中满是血光。
他欠缺得太多,即使努力修炼这么百年,也比不过这些比他先修的人,导致现在被人压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听任他们的话。
他连他们都敌不过,遑论去战青绵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