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霜峰上,时光漂浮着寒霜,缓缓流淌,不知不觉,洛明冉就在此静居了七日。
温以珩宛如惊弓之鸟,时刻悬着心,只因上回,洛明冉赤着脚奔至屋外的模样,如同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底,挥之不去。
此后,但凡洛明冉要挪动去处,不管是从内室到厅堂,或是凑近窗边赏雪,温以珩皆不由分说,将人稳稳抱在怀中,仿佛那是稀世珍宝,不容有失。
殿宇之内,处处透着清冷冰寒,他差人寻来厚实绵软的地毯,铺满过道、房间和角落,独独忘了备上一双合脚的鞋子。
不知是粗心大意下的疏漏,还是藏在心底、不可告人的心思。
起初那几日,温以珩似着了魔怔,铁了心要洛明冉乖乖呆在床上,疗养身体。
他似乎对此很执着。
又似乎,很喜欢青年躺在床上的样子。
当洛明冉散开如墨的长发,乌发似瀑,垂落在肩头、枕边,衬得那张面庞愈发清俊,仿若神祇降世。
温以珩的眼神便愈发幽深炽热。
这般场景莫名熟悉,似是心尖上最珍视的画卷。
洛明冉很快厌倦了整日闲躺,他的目光在屋内梭巡,盯上了温以珩的藏书。
那一本本典籍摞在架上,环绕着古韵的流光,如同一方未知的宝藏。
他抬手抽出那本《太上碎心诀》,认真翻阅,指尖摩挲过泛黄书页。
小字笔锋凌厉,密密麻麻,皆是温以珩修炼时的心得批注。
温以珩余光瞥见,神色瞬间冷凝,嘴角的笑意褪去,换作一片冷淡,眼眸深处,隐隐透着紧张。
《太上碎心诀》的修炼之法苛刻至极,需修炼者亲手斩断情根,自此心间波澜不兴,再无半分情愫牵缠。
温以珩心口莫名一紧。
他不愿去想,若是对方修成自己这般冷酷无情,没了喜怒、失了热忱,该是何等模样。
单是念头兴起,便觉寒意彻骨。
是夜,黑云浓稠如墨,将世间吞噬。
温以珩合眼入眠,坠入梦魇深渊。
梦中,洛明冉一袭素白长袍,衣袂飘飘,仿若嫡仙临世。
他的手紧握着一柄寒光闪烁的短刀,面容冷若冰霜,双眸直直望向他,却无半分往日的温情,只有他从未见过的冷漠。
青年抬手挥刀,刀刃划开他脸颊。
剧痛袭来,鲜血汩汩涌出
“这样,你就跟他不像了……”
洛明冉的声音,仿佛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决绝。
温以珩从梦中惊醒,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冷汗浸湿了衣衫。
他的周身被一层诡异的黑气笼罩,气息森寒,似要将他扯入无边的黑暗。
洛明冉听闻动静,裹着棉被匆匆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