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底那点恭顺早散了,只剩跃跃欲试的锋芒。
“三弟箭法日渐精进,怕是用不着孤留情了。”越珺目光如鹰隼般,掠过场中众人。
不知这些人中,有多少早已在暗里,打着投到老三麾下的主意。
方才那场箭术争锋过后,场中气氛便添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绷。连今日的校考,也似蒙上了层别样意味。
时辰一到,众人按序轮番上前,挽弓搭箭。
江鹤汀依旧是从前的水准,动作不疾不徐,结果差强人意。
不过也没人对他抱有什么期待就是了。
但旁人却不同,个个都提着口气。
箭矢破空声接连响起,有的箭尖带风直中靶心,有的虽偏了寸许却也稳稳落靶,还有极少数箭离弦之后,就坠在了半途。
追随太子的,和同三皇子交好的。
这些人明里是比箭法的高低,暗里却是不甘示弱,在相互较着劲儿。
轮到越珩时,他搭箭上弦,指尖发力拉满。正待松弦,思绪却飘回了刚刚太子射箭的场景。
那时江鹤汀望过去的眼神,是不是充满了赞叹。
心念微微分神,手腕已不自觉松了劲,弓弦‘铮’地一响,箭矢已破空而去。
手中长弓余震未歇,他蓦然想起,刚刚忘了偏上半分。
箭尖正中红心,力道之沉,竟将先前未拔下的箭杆从中劈开。
场中一时寂静,连风都似停了,并无半分喝彩。
会出这般纰漏,大抵还是因为那几分不甘。
他不愿自己在江鹤汀面前,再是从前那鲁钝不堪的模样。太子会的那些,他又何尝不会?
四目相对,他看见那人眉峰锁着沉凝。
越珩如梦初醒,刚刚的冲动逞能,反倒显得更加蠢了。他垂眸望着手中长弓,只觉方才那箭,射得比藏拙还要狼狈。
太子今日本就积着肝火,自己偏在此刻露了锋芒,等下少不得要让人寻来撒气。
这般难堪无力的一面,他不希望再让江鹤汀看到。
越珩心头发涩,目光不自觉往江鹤汀方向飘去,默默祈盼着他能早些离场。
正想着,却见三皇子走了过来。
“四弟的箭法竟也这般利落,往日倒真是没看出来。”他抬手在越珩肩上轻轻一拍,力道不轻不重,带着几分掂量:“秋猎那日正好缺个帮手,你不如跟着三哥一队。”
越珩敛目谦辞:“不过是侥幸蒙中罢了,平日水准粗疏得很,怕是要惹三哥嫌弃的。”
“自家兄弟说什么嫌弃的话。”三皇子哈哈一笑,“就这么定了,秋猎时你随我左右便是。”
几句话轻飘飘将这事敲死,转身便往场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