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收他性命。
江鹤汀头回恭恭敬敬地行了全套大礼。伏在冷硬地砖上,膝头正压着未拭的血痕,也不知是哪位先辈留下的残迹。
高坐在上的人,久久没有回应。
越珩其实并非有意磋磨,而是在见到来人的刹那,无数记忆如潮水似的撞了进来。
腕臂一阵刺痒,衣袖滑落,生出陈年旧疤。
昏沉的错乱涌上来,使他心头疑窦丛生。
良久。
越珩手持青铜烛座,步下御阶。
烛火在他掌心摇曳,将影子投在地上,忽长忽短,如他此刻起伏的心绪般。
他的质疑,要如何验证呢?
越珩俯身,盯着伏在地上的人。
清瘦的背上映着烛光,衣料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
应当是根如玉般纤白润泽的好骨头。
江鹤汀不知他要做什么,正屏息待着,忽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子猛地向后翻倒,背脊重重撞在冷砖上,疼得他闷哼一声。
还未回过神,左腿就被大掌死死钳住,紧接着便是布料撕裂的脆响,寒意瞬间裹住小腿,激得他浑身一僵。
“越珩你疯了!”江鹤汀又惊又怒,手脚并用地挣扎,骂声脱口而出。
这八年中到底是发生了何等变故,竟让越珩成了如今这般放荡罔礼的模样。
越珩的力气极大,铁腕紧扣着,任他如何踢打都纹丝不动,“别动,乖些。”
他不知该如何安抚,就学着幼时母亲为他上药时的口吻。
手腕朝前伸去,烛座被压低,明明灭灭的光亮在两人之间晃动,辨出记忆的真伪。
微凉的指尖在腿上划过,轻得像是有落雪扫过。掠过莹白如玉的肌肤,最终停在一道浅而狭长的疤痕上。
是那年为护他,故意坠马时被碎石割开而留下的印记。听闻用了不知多少去疤灵药,可多年过去,却仍余淡淡的浅痕。
越珩满意地看了又看。
烛火映在他眼底,先前的混乱与疑窦渐渐散去,嘴角竟勾起一丝极淡的笑,反复摩挲着疤痕边缘,像是在确认什么珍宝。
他缓缓松了口气,这些为数不多的暖意,是真实存在过的。
江鹤汀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