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猜想,是为了一个人。”
裴彧的眼神淬了冰似的。但他没有打断老人的话。
“你的生母。”
话音落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也跟着落下了,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的细碎粉尘分外清晰。
茶杯与茶盏一碰,发出清脆的一声。
裴彧放下了手,喉结滚动:“那么,张公公,我不与你打摆子。我只想知道,我的母亲葬在哪里。”
张公公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四殿下,好久没有人叫老身这个名字了。”
说着,张公公手指揉上太阳穴:“过了几十年了,我可要好好想想。”
一阵长长的沉默。
漏壶低落的水声在沉默中凸显。
滴答。
滴答。
终是裴彧按捺不住,先开了口。
“公公若是想不起来,想要我拿什么来换呢?”
张公公的眼里似闪过一丝狡黠。
他张开嘴,说了两个字。声音极轻,祝峤站在裴彧身后,都没有听真切。
但是裴彧听明白了。
*
许银翘回到四皇子府的时候,天边已经泛出了粉霞。
她虽与裴彧同住一床,但彼此鲜少碰面。裴彧偏爱晚归,许银翘就寝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许银翘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去。因此,两人虽成了夫妻,但关系倒还不如未成婚时热络。
许银翘照常梳洗过后,膳房送来了晚膳。
往常膳房对她这位新王妃总有怠慢,夏日冰山小些,晚膳凉些,这些小细节无一不提示着许银翘的不受重视。但最近一段时间,底下人却显得殷勤起来。
许银翘虽然不理解其中的原因,但也不由得发自内心地高兴。谁不想在炎炎夏日过得舒服些呢?
晚膳也用完了,许银翘按照常例,卸下钗环,走入内饰,由白芷服侍就寝。
谁知,当她换上寝衣,从屏风后转出的那一刻,迎面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
许银翘鼻子被撞得生痛,抬起眼来,裴彧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他的眉毛不自觉皱起,薄唇微抿。往常冷硬如铁的人,此时竟教许银翘看出了一丝脆弱的感觉。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才慌慌张张蹲身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