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琰与韩裴已经穿上护甲,手中握着兵器,二人对视一眼,韩琰马上扬声命令道:“诸位将士!李延设局谋杀太后!谋反之心,昭然若揭!但各位大人们是无辜的,拿稳你们手中的武器,不许殃及百官!”
时间紧迫,但韩琰也要给自己留出拉拢人心的时间,李延对韩琰的无耻简直甘拜下风。
与此同时,李延的亲兵已到,百余名劲装男子带剑劈开人群,为首亲兵声嘶力竭地喊道:“保护主子!跟我突围!”
李延面容沉重,心情复杂,即刻分出人马维持太和殿秩序,不让文官们四处乱窜,以免受伤,剩下的亲兵,则护着李延从前门离开。
无论如何,保命要紧。
而另一边半眯起眼的韩琰心知,眼下局面,只有李延死了,他才可破局,否则步履维艰、万劫不复。
天边下起鹅毛大雪,没有雨的掺杂,倒让世界变得纯白。
两侧宫墙内的夹道本就狭窄,平日里一驾圣辇经过,两侧也就能再容两列宫女,此刻已被厮杀填满。
身后十二卫军搭弓射箭,羽箭斜射而下,箭簇穿透铁甲的脆响此起彼伏。
雪越下越大,大朵大朵的雪花洋洋洒洒地落下,战火映透过雪,变得透明。
李延力竭,却不敢放慢动作,拼命绷紧全身肌肉,打斗闪躲中,雪沫子钻进衣领,冻得他脖颈发僵,他张口说话,嘴边的白气裹挟着雪粒涌出:“不要恋战!跑!”
想跑但压根跑不掉,身后亲兵越来越少,上一秒还活蹦乱跳的人,下一秒便直直倒下,一小摊浓稠的血从倒地的身体下方渐渐洇开,滚烫的血融化了寒雪,蜿蜒开来。
李延嘴唇冻得发紫,从前的他,不觉这条道有这么的远,远到这辈子就要交代这儿了。
铁蹄踩踏在脆弱的青石板上,发出密集的“笃笃”声,盾后卫兵挺矛反击,矛尖从盾缝中钻出,精准插入对方膝盖,殿后的盾阵出现一瞬的缺口。
后身的箭雨再次变密,瀚王亲兵举盾格挡上方,下一秒,心脏便被捅了个对穿,沉重的身体猛地向前扑倒。
原本坚不可摧、帮助李延跑远的盾阵瞬间崩溃。
“啊——!!!”
尖锐的惨叫响彻云霄,李延不能回头,嘴唇已经被他咬破,他分不清闻到的血腥味是嘴里的,还是身上的。
李延清晰的听到靠近的马蹄声,精神高度紧张后,他竟能听到兵器在筋肉内扭绞的声音。
不知何时,韩琰高坐马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延,他将弓拉到极致,屏气凝神,瞄准,放箭!
空气好似被抽干,时间被放慢。
利箭势不可挡,越过赤身搏斗的两队人马,穿过快出残影的长剑相接,箭风扫过每个人狰狞的面孔,在最后一刻,穿透空中的一片雪花,射向李延惊觉回头的眸!
“小心——”
破音的呐喊同时炸响在李延耳边。
李延下意识紧闭双眼,一轮漫长的呼吸过后,疼痛没有如约而至。
李延猝然睁开双眼,只见身披玄铁铠甲、手持长枪的齐彦挡在了自己面前。
齐彦身骑玄马,高高在上,厚重宽大的护甲非但没有将他衬得羸弱,反而更加威猛,齐彦冲李延伸出手,一把将其拉到马上。
紧接着,李延听到前门方向传来真正的将士呐喊,他们势如破竹,个个是铮铮铁骨,都是不怕死、不要命的主儿,光是气势上,就狠压对方一头!
经历过真正沙场的战马,这等场面对它们来说,不过是一盘开胃小菜。
齐彦声音又哑又沉:“搂住。”
李延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