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韩老丞相颓然地坐在太师椅上,用消极的沉默回应着韩琰。
父亲什么都没说,却也回答了所有。
“难怪,难怪……”韩琰干巴巴苦笑两声,“你对我,从未以‘为父’自称……我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
“出去!”韩老丞相勃然大怒。
“凭什么不告诉我!你效忠皇家,一直以来,你拿我当什么?!”
“难怪你对我从来没有过温情,有的只是让我困惑的冷淡!”
“在我这里,我和你是父子,但在你那里,我只是你效忠的牺牲品!”
“啪”!
一声脆响,韩老丞相狠狠扇了韩琰一巴掌,把门外的韩裴吓哭了。
“滚出去!”韩老丞相老泪纵横。
今晚也是韩琰第一次看到他哭。
第50章第五十章正因有了齐剑霜。
韩琰讲得轻描淡写,但无一人觉得轻巧,好像胸口重重压了块巨石,让他们的喘息变得艰难。
在他们消化信息的时候,云枕松平静地看着韩琰,他表现得是那样隐忍和坚强,眼底带了些红晕,藏在袖子中的手紧握成拳,袖口处凸出。
云枕松道:“韩公子,暂且这样称呼,可以吗?”
韩琰瞥了他一眼,自嘲道:“万一我是骗你们的呢?”
“不会,”云枕松笃定道,“我相信你说的,但别人未必见得。”
韩琰没出声,他知道云枕松什么意思,这也是为何他一直苦苦寻找先帝留下的东西,找遍江南、找遍花缘阁、甚至把中州都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找到。
先帝驾崩前,把他叫到了身边,抚摸他的脸,用慈父般的眼神看着他,即使那时先帝眼球早已变得浑浊,告诉韩琰——
“你是朕的孩子,朕给你留了安身立命的东西,倘若日后大宣势衰,找到它,救回大宣。”
韩琰多年的演戏终于有了成效,他装得淡泊名利,如天上谪仙,纵有万千本事与权谋头脑,却从不参与任何一场争斗,当时遇到纨绔的太子刁难,他也从未放在心上,有时他演着演着,自己都快要信了。
而先帝又是对孩子极其宽容、乐于鼓励的态度,与韩琰这孩子相处久了,他愈发觉得这孩子真是既善良又伶俐,好不喜欢,于是愧疚心油然而生。
先帝晚年也不复壮年时那般算计,如若刚登基的先帝与行将就木的先帝相见,前者必然斥责后者的糊涂。
太子不是做帝王的料不假,可你给一个从未认过、养过的野种坐上龙椅的机会,大宣不乱套才怪!
韩琰将自己思绪拽回,对云枕松淡淡一笑:“可云县令的相信,又值几分?多年游历山海,方知古琴最抚我心,如今我已不再纠结于身世,是云县令非要生生剥开我的伤口,想知道我到底伤得多深。在下只求安稳度过余生,别无他求。”
一番肺腑之言,说得那叫一个真切。
云枕松着实佩服他,有这本事,上台演戏多好呢,在这儿待着都屈才。
齐剑霜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比刚才近了许多,他伸手勾住云枕松的手指,面对云枕松扭头看向他的眼睛,他依旧目不斜视,盯着韩裴,说道:“韩丞相。”
韩裴心里正乱着呢,不耐烦地扫了一眼齐剑霜:“何事?”
齐剑霜一字一顿道:“云枕松哪儿也不会去,他只能在我身边。”
韩裴登时怒道:“你以为官位任命是儿戏吗?!你说不去就不去?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