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枕松伸手摸了摸它:“叫探雪?”
“嗯,他是最通人性的。”齐剑霜说道。
云枕松看向齐剑霜,说道:“泓客,你亲手为我打了把剑,又送我一匹上好的马,是怕……”
“收着,不要多想。”
云枕松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齐剑霜就是怕自己哪天死在战场上,从此没人会像自己这般护着云枕松,他要为云枕松打点好一切,教他一切在乱世中安身立命的本事。
仿佛是天注定,今日是动荡的开端,是黎明前的黑夜。
云枕松看着报信的将士拼了命的跑过来,气都没喘匀,和齐剑霜说了什么他没听清,耳中只有擂鼓般频率的心跳。
齐剑霜的脸突然靠近,变得清晰,连毛孔都能看见,他嘴唇张合,云枕松头痛的老毛病又发作了,带着剧烈的耳鸣。
云枕松不想让齐剑霜在战场上分心,一把抓住他的手,强忍住眼泪,用尽所有力气,告诉他:“齐剑霜,你必须活着回来。”
“你若战死沙场,我绝不独活。”
云枕松说得决绝,是威胁他,也是给他活下去的力量。
在二人对视的一秒中,云枕松看见了齐剑霜眼中的红血丝,他猛地一推他,语气变得无比镇定道:“我也好,父母也罢,都不希望成为你的负担。我的仇你为我报完了,父母的仇也终结在他们手中,今日不论输赢,只是你数千次征战的一次,我相信你,一如既往。”
齐剑霜转身离开。
云枕松站起身,看着远处迅速集结的大批人马,邓画翻身上马,披风在身后大幅鼓起,她表情严肃,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齐剑霜,双方同时一点头,胯下战马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震得大地颤抖。
数万将士,玄铁铠甲即使在日光的照耀下,仍旧泛着冷硬的光泽,其间隐藏着诸多精细装置,齿轮纹理在光影下变得肃穆而摄魂。
庞大的军队不断向前移动,侧翼的弩兵已搭好连弩,连排护盾排列整齐,不管是负责冲锋陷阵的近身甲士,还是马背上手举长枪的突围骑兵,都已整装待发。
身处主将位的哈勒巴从未见过如此壮阔的军备,在此之前,那么多次的试探,玄铁营都藏得严严实实,饶是韩琰再三提醒过,齐剑霜藏着秘密武器,也没有他亲眼瞧来的震撼。
邓画深受齐家恩惠,同齐老将军上阵杀敌,陪齐剑霜从少将成长成大将军,在日日夜夜的鲜血淋淋中,早养出一身威风凛凛的气质。
“举旗!”
双眸中是掩不住的烈火,邓画低喝一声,手腕翻飞间,双刀被她抄进手中。
齐剑霜一声令下,阵前的万般嘶吼裹挟着北疆的凛冽在战场炸裂。
两支大军如同两股势不可挡的洪流,再草原中央猛烈相撞,瞬间,兵刃相击、呐喊声、惨叫声撞击杂糅,响彻云霄。
北匈的汉子以力大无穷著称,他们的身量是普通人的两倍,凭借身高优势,挥舞而下的沉重弯刀,刀刀都带着千钧之力,在战场上微不可察的“咔擦”声,却让将士们心凉半截,手中钢刀竟在重压之下四分五裂!
紧接着,北匈汉子顺势一脚踹出,将士猝不及防,一口黑血闷在喉间,重重摔在地上,如果身上没有穿着玄铁护甲,他们也会如散落各处的钢刀般,碎肉裂骨铺一地。
“爬起来!”程绍长枪凌厉,招招命中敌人要害,根本不会给对方任何近身机会,“不想被踩死就给老子爬起来!”
程绍带着骑马将摔倒在地、眼前发黑的甲兵围作一团,与此同时,周遭搭起的弯弓连弩气势如虹,眨眼间便发出数千支利箭,而几乎没有搭箭的间隙,下一波弓箭疯狂落下,箭风呼啸,逼得敌人连连后退。
混乱中,齐剑霜用余光确认伤员已被拖离战场。
头颅不断落地,上面还残留着或惊恐或愤怒的表情,遍地残肢断臂,切割面的肌肉极致痉挛,离体的手臂还紧紧握着兵器,鲜血染红了荒原,汇成一条条蜿蜒的血河,目光所及,腥红浸染。
齐剑霜在乱军之中如过无人之境,手中长剑挥得密不透风,剑光闪烁,剑落即死人,惨叫已成家常便饭,他不畏惧任何的靠近,即便是身后涌来的杀戮,他也能凭借细微的风声准确无误地反手回击。
身侧有邓画为他保驾护航,齐剑霜不必多虑,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哈勒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