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臣当时没有考虑清楚……”
永熙帝再次打断他,残忍告诉他:“你身为大宣丞相,所作所为、一言一行,都是要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能表露出来的!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丞相,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做了那么多年韩临川的儿子,这点规矩不知道吗?你之前改革的心硬去哪儿了?你掌控朝政时,心疼过、可怜过谁?全国难民逃窜,你还不是稳稳坐在议事堂的主位,等银子回笼么。”
永熙帝已经把兵权从韩裴手里拿了回来,他不想再惯着韩裴,看他那一幅伪善的模样,他恶心。
永熙帝能不知道此时攻入北宣会有什么后果?
瀚城沦陷,齐剑霜必须在回城营救和继续打仗之间二选一。
选择前者,哈勒巴和他前后夹击,李延和齐剑霜在劫难逃;选择后者,即使打赢了仗,等齐剑霜回头时,瀚城早已成了一片废墟,他即使有兵,没有作战辎重,也一无是处。
况且……他早就策反了北匈内部的长老。
韩裴被他吼得晕头转向,但开口之后,语气依然坚决:“臣,心知肚明。但绝不可便宜北匈,通敌的事,恕臣无法接受。”
永熙帝冷笑:“口无遮拦!你当朕是谁?”
韩裴不再说话。
远处,杀声震天,号角呼啸。
不久,无恙带领浑身浴血的胥信厚来到永熙帝面前,胥信厚单膝跪地,气沉丹田,洪亮道:“禀告陛下,巫峪关已破!”
韩裴手中握紧扶手,面色沉重。
胥信厚余光瞥到韩相的神情,一愣,本以为能讨韩相高兴,这会儿为何如此凝重?
正当他满心问好,永熙帝一声“好”,吩咐他继续进攻,直抵瀚城!
“是!”胥信厚领命,刚要转身离开,帐外那位老臣突然发作。
老臣手扬檄文,一把老骨头四处乱撞乱扑,犹如一只被折断羽翼的鸟,无论如何都翻覆不出永熙帝的手掌心,他们被捂了太久的嘴。
原先为了命,可一旦将性命置之度外,他便再无桎梏。
用他一条老命,喊出众人心中所想,哪怕他的声音不够大,唤醒不了所有人,可是只要有一瞬间的醒悟,他也觉得值得。
老臣字字泣血,昂首站立,脊梁挺拔:“臣乃当朝副相江之问!为官五十年,公正廉洁!不贪过老百姓一分,不夺过同僚一绩。见识过先帝在世时开创的大宣盛世,如今也见过了两帝在位的衰败!”
他的开场,引起了轩然大波。
侍卫拔刀而出,责令他闭嘴谢罪。
他盯着锋利反光的剑刃,更加决绝:“今日老朽便要问问永熙帝了!天理何在?大宣内部自相残害!我们现在落井下石!天理、何在!”
然而,他下面的话更是令人大吃一惊,他的话犹如一盆水扔进了油锅,把场面炸得稀里哗啦。
“拦住他——”永熙帝喊道。
江之问被押在刀下,利刃抵在他苍老的脖颈皮肤上,渗出血液,在嘴里被塞东西之前,江之问怒吼:“正统何在?!韩琰姓韩,不姓李!没有遗诏,不能承认啊!”
永熙帝气到发抖,眼底一片猩红。
江之问早已做好赴死的准备,语毕,脑袋使劲一歪,脖子死死嗑在了刀剑上,瞬间血溅帐帘,双目瞪向永熙帝,咽气了。
对啊,正统何在呢。
太后是死在他手下的,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李家太后、王爷、公主,都不承认他,他就只能姓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