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生是一个瘦弱的老头,脸上挂着干巴巴的笑容,很是拘谨,站在温煦然面前,恭敬的躬身拱手说着,“老爷,这个是之前摘的,您之前说摘些茶叶来炒熟,小的试了几次,您看看,这个茶叶泡的如何?”
温煦然看着炒的黑黑的茶叶,眼睛一亮,又拿起来闻了闻,好香!他一下子就笑弯了眼睛,对周大生比划了大拇指,“不错!果然是种茶世家!这个茶叶炒的好!”说罢,又转头对庆云笑道,“待会我们拿回去给你主子试试,他肯定喜欢!”
庆云也很是惊奇的看着那炒的黑黑的茶叶,茶叶散发出来的清香味道实在不错。原来这些茶叶还可以拿来炒?
周大生就很激动了,搓搓手,脸上的笑容还是干巴巴的,可眼睛里却是带着兴奋的光芒。他们周家世代种茶,就在茶山,二十年前,茶山牢地建成,押送来了一批犯人,此后,他们周家就变成了狱卒,必须守着这些犯人,不得离开茶山,还好在茶山里他们可以种茶,可是种出来的茶叶却是越来越无法卖出去了,他们周家不能离开茶山,而因为茶山牢地,也没有人敢随便靠近,他们也只能等着县衙里的人来的时候,拜托他们去卖茶。
可是县衙里的人渐渐的都不来了。
直至一个月前,他们的新任县太爷来了,老爷并没有如同以往的那些人一样,一来就从他们这些狱卒这里拿钱财,也没有去拷问那些犯人,老爷只是看了看犯人,看了名册,然后就饶有兴趣的和他说起茶叶来,还说起了炒茶叶的方法,最让他感激的是,跑走了十八个犯人,老爷也没有不问青红皂白的就处罚他们!老爷说他们只是种茶的农民,不是真正的狱卒,犯人跑了,罪责不在他们……
老爷的这番话当时他听了,就忍不住哭倒在老爷跟前了。
明明他们周家就是茶山种茶的农户,二十年前的一个命令,他们就莫名其妙的成了看守犯人的狱卒,从此二十年来,他们就和犯人一样,不得离开茶山……
他们其实也是被剥夺了自由的“囚犯”啊。
幸好,老爷来了。
温煦然又看向一旁还有炒熟的茶叶,就问道,“周狱官,不若这样如何,这些茶叶就当时我跟你买的,一两银子买你的这些茶叶?”
周大生呆了呆,随即无措又着急的推开温煦然塞过来的银两,“老爷,不可!不可!您喜欢我们炒的这些茶叶,我们就已经很荣幸了!怎可要您的钱财!”
后头已经拎着茶叶的庆云心头直点头,就是就是!
但温煦然笑容和气,可动作却是不容拒绝的将银两放到了周大生的手里,一边开口说着,“周狱官,我现在与你谈的是生意,你且收下,将来说不得我还要和你合作呢。”
周大生愣了一下,合作?
但温煦然没有再说,只是笑了笑,随后就朝犯人的牢狱走过去。
谢南云已经早早过来了,老县丞陈良寿就在西街那边管着修路挖井的事,今日要进入东街修路了。
茶山牢地的牢狱就在空地上,一排排的石头建起来的牢房,非常牢固,也很破旧。
牢房里,犯人们或者发呆,或者蹲在角落里。
谢南云站在牢房跟前,正对着册子一个一个的记着。
这是大人几日前交给他的活,让他来重新整理登记茶山牢地的犯人,不是简单的记一下名字年龄这些,是要将犯人的整体体征都要记下来,大人给了他一个非常详细的……叫模板的册子,他依据这个模板来进行整理登记,一开始,他有些茫然,直至开始登记了,心头惊愕了,依照大人的这个模板来登记的犯人,几乎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只要翻看这个模板册子,哪怕不是对着犯人,都能够清清楚楚的在脑子里映照出犯人的模样!
因此,他和赵县尉,只花了几天时间,就梳理出来了茶山牢地逃出去的犯人总归多少人……
谢南云记下最后一个犯人的模样,合上册子,手指轻轻的抚过册子,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模板,大人……是怎么想到的?
“谢主簿!”身后传来清透好听的声音。
谢南云忙转身,朝走近的温煦然恭敬躬身拱手,“大人。”
“可是登记好了?”温煦然笑着问道。
“回,回大人的话,都,都已经好了。”谢南云低声说着。